王二有点无可奈何。
人皆有私心,哪怕陈平安,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不然如何短时间就有了这么大的实力。
最重要的是周掌家获得了不少人心,看着这么多人附和,他当然可以断然拒绝周掌家。
王二相信凭自己的威信能压服众人,但是,正是因为有了威信,才更要谨慎维护,如何敢轻易冷了人心。
毕竟,周掌家一开始也找他试探过,当时他没有否认。
刘五和他的队伍,还有一些管队,实力最强的部分,几位掌家都默认划给他,剩余的才会被他们瓜分。
种光道又晚了一步。
种光道也很无奈,营地大小事务繁多,就耽搁了那么一会,谁能想到这些掌家吃相如此难看。
“周掌家此言差矣。”
种光道抢在王二前面说话了,有些事只能他来说,王二作为当家的,明面上还是要一碗水端平。
“陈平安是营地的掌家,从攻打澄城就加入的兄弟,要资历有资历,要功劳有功劳,如此这般轻易毁了他的家业,岂不是让人寒心?”
种光道走了出来,边说边走到人群中间,神情悲愤。
“在场的有不少当时的老兄弟,你们可还记得那时候的悲苦?”
“刘五何在!”
听到种光道突然喊道自己的名字,人群中很快就走出来一个汉子。
“诶,种先生您叫咱呢。”
“你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吗?打下澄城粮仓后,你是怎么做的?”
那汉子苦着脸,低着头小声咕噜几句。
“大声一点,装什么娘们。”种光道大喝。
“我第一个扑在地上,把粮食就往口里送,差点噎死,现在还有兄弟笑话咱咧。”
仿佛看到周围几个老兄弟似笑非笑的看自己,那汉子低着头面红耳燥。
“你还说过一句话,这才多久你就忘记了吗?”
那汉子怔怔的抬起头,双眼渐渐失去焦点,不发一言。
头生在远处看了一眼,当时他只记得刘五哭的伤心裂肺,一个汉子哭的像个孩子。
至于当时他说了什么,一时间真想不起来了,估计他也忘记了吧,毕竟那时候到处都是慌乱的场景。
“咱……咱……咱说娘啊,你死的好惨啊!”
刘五嚎了一嗓子,蹲在地上埋头大哭。
“儿没用,畜生不如,儿不孝啊!”
刘五的弟兄们大多都知道刘五的往事,纷纷红着眼上前劝慰。
人群里升起了一股悲意。
流民,流民。
没有一点惨事,算的上什么流民呢。
“朔方频年无好雨,五种不入虚春秋。倾墙摧栋压老弱,冤声未定随洪流。
地文划劙水觱沸,十户八九生冻尸。投胶盈掬俟河清,一箪岂能续人命。”
种光道泪光闪动,举起袖角揉了揉眼角,擦干了泪水,大声念完了一首老诗。
这首流民诗,在陕西流民中广为流传,哪怕大字不识的老汉也能念叨几句。
呜呜~
人群中传来压抑的哭声。
头生咧开嘴,仿佛一个傻子,悲伤是会传染的。
传染的悲伤,会无限放大。
那双暗淡无光的小眼睛,在头生的脑海里阴魂不散,他已经后悔过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长跪着祈悔。
一跪就是一夜。
他饿懵了。
原谅我,请原谅我,原来,饥饿会让一个人变成畜生。
温饱思**。
同样,温饱,才有人性!
什么理性!什么大业!
头生此时是真的抛之脑后,和众多的人们一样,哭成一团。
陈字营,哭声一片。
“我们都是走投无路的流民,朝不保夕聚在一起为了求活,平安兄弟是汉子,当时杀狗官的时候,是仅有站出来的五个人中的一个。”
种光道悲戚。
“可天飞何在。”
“俄在这里。”
黑廋汉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当时从澄城回来,你,还有在场不少弟兄拖家带口来投奔营地,粮食不多,我提议众位当家的拿出自家的粮食救济你们,
叛徒红狼是坚决反对,只有平安兄弟第一个站了出来,拿出了自家的粮食,你可还记得?”
“俄记得,俄还跟平安掌家的拍着胸脯说过,这条命,以后就是他的。”
“如今陈字营要散,我听说你没有反对是否?”
“是!”
“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黑廋汉子裂开嘴,仰天大笑。
人群中不少人唾了一口,鄙视可天飞,原来可天飞是一个沽名钓誉的假汉子。
可天飞的弟兄们也默不作声,神情悲愤。
唰!
“俄,可天飞,生下来就是个带把的爷们,想不到如今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竟然就会背信弃义,忘记了平安掌家的恩情,猪狗不如的畜生。”
血流如注。
“可天飞。”
“大管队。”
人们惊慌失色。
一把用来割羊肉的小刀,狠狠的插在可天飞的肚子上。
可天飞面不改色,捂着伤口咬着牙。
“从今日起,只要俄不死,陈字营就不能散,谁要让陈字营散,就是俄可天飞的敌人,死不罢休!”
“你这是作甚?快快包扎。”
种光道没有想到可天飞这么受不得激,一时间有点后悔点他出来,真要是闹出人命就违背了他的意愿。
可天飞的弟兄们悲痛的捶胸顿足,哗啦撕下衣服碎片围住了可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