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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男家的双人沙发上,三井看着矮桌上喧闹不休的手机。屏幕一遍遍亮起又熄灭,特别的设定铃声不断循环。三井寿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周围散乱着喝空的啤酒罐,他的表情隐没在黑暗里,沉沉的像是失去了生命。
“怎么,不接么,电话?”铁男站在窗边一边吸烟一边看着雪,“听起来似乎很急的样子。”
“不……不必了。”三井颓唐的摇了摇头,“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英雄什么的……其实根本就不是啊……
“啤酒喝完了啊,铁男。”三井笑笑站起来,“我再去买。”
铁男转身看了看三井:“……算了,还是我去吧。”
屋子的门从外面关上了,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了三井寿。
铃声短促的响了一声,是一条短信。
他静静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拿起了手机。
屏幕的冷光亮起,映在三井深黑色的眉眼上,他的眼睫轻微的闪动着,直到光芒瞬间消散,一切重又归于黑暗。
房间里寂寂无声,黑夜像庞大的怪兽蛰伏着,有什么快要压碎一切,毁灭。
……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夜太阳酒吧里人声鼎沸。拥挤的舞池,激烈的电吉他的喧嚣。
很奇怪的,总有这样或那样的理由,让无数的人们选择不回家的渡过圣诞夜。
夜总会这样的地方,你不要指望它能多么干净。混乱,肮脏,烟的气息和酒的味道交织在一起,错乱又暧昧的光线里,狂欢中的人们面目模糊不清。
三井寿懒懒的窝在小桌的沙发里,面前摆着一瓶又一瓶看不清标签的酒,一双涂着猩红甲油的女人手熟练的为他启开瓶盖。
“我还以为,三井你不会对女人温柔,没想到竟然也会这么凄惨的失恋。”
直美笑嘻嘻的靠过来,又被三井不耐烦的推开,她也并不恼火:“毕竟还是个孩子……慢慢的伤你的心吧,我就不打扰了。”她眯着眼睛站起来,曼声唤着阿龙的名字风姿摇曳的款款走开。
三井默默的独自喝着酒。
【毕竟还是个孩子么……?也对。】他晃晃手中的酒杯,液体折射着舞池的光芒,红的黄的,凌乱而妖冶。【我还是个……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孩子。现在我就要失去她了,很伤心……我想我有理由伤心,不想被谁操蛋的打扰。】
他眼神迷茫的望向远处的虚空,嘴里灌满烈酒的苦涩感。
【没有人知道我失去了什么。】
他轻轻举杯,向不知名的方向致敬,然后小口小口的抿着酒。
这个地方不会有人在意你未满二十岁,当你大口的灌酒,没有人会问你为什么。污浊的空气让人眼睛刺痛,三井只是想静静的喝一点酒,静静的,不需要人打扰。
可惜就连这样的愿望也无法达成。阿龙那家伙笑着对直美说,帮帮他吧,可怜的失恋男孩。几乎是下一秒钟,一个陌生女孩就被塞进了三井怀里。
【好吧,难道全世界都不能让一个失恋男孩好好的呆着喝酒吗?】三井哭笑不得的仰头干掉杯中酒。
那女孩留着一头乱糟糟的黄头发,浓黑的眼妆让人分辨不出她的年龄。她一屁股坐到三井的身边,身体水蛭一样扭曲着紧贴过来。
三井眼也不曾抬,敲了敲空了的杯子:“倒酒。”
涂着荧光粉的指甲在暗处动了几下,瓶盖被砰得打开,金色的酒液汨汨流出,注满玻璃的杯盏。
“我喜欢你……”那女孩轻笑着将酒杯递给三井,“你长得很英俊。”
“哈哈。是么?”三井觉得非常的可笑,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容易的事吗?只要你生就一副好皮囊……只要……
酒的辛辣直充胸臆,三井仰头干掉这一杯,多余的酒液顺着下巴流下去。
女孩儿发出赞叹的惊呼:“好棒的酒量!”
三井大力把杯子敲到桌上:“倒酒。”
“你真能喝……”那女孩没有继续倒酒,光裸的手臂像蛇一样攀上三井的胸膛,“你的下巴上有一道疤……真有男人味儿……”
那手暧昧的摸上去。
被打开了。
“别碰我。”
女孩不怒反笑,咯咯的声音像一只待产的母鸡:“我可真喜欢你……”
……
新干线上没有多少人,七海提着大大的旅行箱走上车厢时,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
列车飞快的奔驰,车窗外画面如逝。距离成田国际机场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握着去芝加哥的机票,七海默默的看着窗外。
一架飞机像一个深灰色的小点儿,慢慢隐入浅灰色的云层消失不见了。
自己一会儿也会搭乘着那样的航班,离开日本的天空……
新干线很快便将神奈川抛在了身后,仿佛要用力的记住些什么,七海猛地伏到窗前。然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和她一起走过的街道,一起看过的大海,路过的街心公园,荡过的秋千,高楼顶上赏过的烟火,拥抱着接吻的小巷,争吵和哭泣,笑和吻,曾看过的蓝天……
曾经的每个瞬间,随列车飞驰而过。
远远的,远远的,大雪将一切都模糊了……
……
不知道已经灌下去了多少杯酒,三井只是机械性的喝着,然后命令那女孩儿倒酒。
“倒酒!”三井口齿不清的喊着。
女孩把空酒瓶底朝上的亮给三井看:“酒~?已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