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坐着,杨昭七打个激灵噌地站起身,“糟了!今天是七月十五!我给忘了!”
她得趁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之前,赶紧打转身回去。七月十五最忌讳夜晚出行,再说,她这种招阴体质的更是忌讳,万一鬼上身可就不得了了。
走了一路,大概有几十里远了,连城墙都没见到个。原来那车夫载她跑了这么远啊!当时一心想着有多远跑多远,唯恐避之不及,完全没留意去了哪又去了多远。
杨昭七走得又累又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而且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发现竟在大夏天起了雾,到处都迷迷蒙蒙,又没有路灯,赶野路跟抓瞎一样,靠的都是运气,没有点儿方向感可言。
而且现下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碰见,她不禁抱住了自己搓了搓手臂。
“噜噜,你快点儿跟上。”噜噜在她身后作瞧瞧右瞅瞅,一点都不专心,害得她步伐还放缓了下来。
眼尖的她,朦朦胧胧看见了迷雾之中有一团星火,前面好像有户人家。
她仿佛见到希望的光芒在闪耀,激动地迈着小碎步就往那乡野人家去了。
走近了看,竟然是个小农庄,屋顶上冒着炊烟,农庄外围了一圈篱笆。还没进屋子就已经闻到从屋里飘出来的香味了。
饥肠骨碌的杨昭七忍不住深吸了一口,仿佛那是一口仙气,能让她有饱腹感。吃不到摸不着闻一闻总没有罪吧!
虽然有香味,但是没有什么人气,农庄里寂静无声,连炒菜的声音都没听见,安静得有些诡异,让人寒毛竖起。
算了算了,她还是走吧,这没人气的地方还是不要久留为妙,万一有什么鬼怪出没可就麻烦了。
她正要迈步子离开,后面传来说话声。
“公子,要进来吃点东西吗?”听着声音有些苍老。
杨昭七转身,是一个老妇人,她笑得和蔼可亲,看起来不像坏人。
怎么一眼就瞅出她是个公子,不该是大伯吗?
杨昭七慌忙摸了摸下巴,原来假胡子早不知在何时掉了,露出了光洁的下巴,她秀气的面庞展露无遗。
杨昭七抱拳婉拒,“多谢大娘的好意了。在下只是路过,并不需要用膳。天色渐晚,我还要赶路回京城呢。”
老妇人听到她的话后满脸惊讶,“京城?公子怕是在说痴话呢。这里离京城有三百百里路,你就是不吃不喝走上一天一夜也走不回去呀。”
杨昭七瞪圆眼:“什么?三百里路?不可能啊!那马夫下午带我出的安化门,不可能脚程这么快能到三百里外的地方。又不是飞的!”她是在做梦吗
老妇人跛着脚来到她面前,矮了一截的老妇人攀上她的手臂,“你还不信我一个老妇说的话吗?快进来歇息下吧,精神养好了赶路更好。”老妇人拽着她进了屋里,人家如此热情,实在不好拒绝。
屋子里里面摆了三张木桌,有一张木桌边放的长条凳上面积的满是灰尘,看起来就是很久没人坐过的。
房梁和墙角到处结的蜘蛛网,有几张网上还有蜘蛛脱的壳。
不过老妇人倒是很热情,又是端茶递水又是张罗酒菜的。
看来平时很少有人经过这里吧,来个生人就能高兴成这样。有些老人家是很喜欢有人到家里做客,那样显得热闹不孤单。
杨昭七不自觉想到了乞儿村的结发婆婆,也是最喜欢坐到人堆边上傻呵呵笑,其实她听力不太好,但还是要凑到人多的地方听大伙唠嗑,只要看到大伙聚到一起老人家就高兴。
她这么想后,决定要快些吃饱上路才是,不然村子里的人该担心了。
都怪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要不是她,她用得着这么折腾呐!
“阿嚏阿嚏嚏阿嚏嚏嚏!!!!”正在客栈里扇扇子挑灯夜读的崔莲廷结结实实打了几个大喷嚏。
他不禁揉了揉鼻子,怎么无端端好生生鼻子这么痒。
连翘正在帮着自家少爷铺床单被子,关切道:“少爷莫不是赶路受凉了。”
崔莲廷皱眉,“大热天的受什么凉,我是那种易感风邪的人么。床铺收拾好没,我要睡了。”
“正收拾着呢少爷,马上就好了。少爷要洗漱下吗?”
“当然。天气这么热,一天天出汗跟淋雨了一样,衣服也臭烘烘的。一会儿衣服你亲手帮我洗了,别让客栈的人洗,我怕洗烂我的衣裳,那可是银丝钩织的。”
等少爷去沐浴更衣后,连翘抱着衣篓子到客栈一层后院的井水边。
他一边搓着衣服,一边摇摇头。
少爷真是别的爱好没有,最喜欢捣鼓漂亮衣裳,什么金丝银丝铜丝铁丝的,他是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看他身上一席布衣都浆洗得泛白了不也还穿着嘛,哪那么多讲究。
浴帘后的木桶里,水面上飘着粉艳的茶花花瓣,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木桶的水面下,有个人头从水底冒出,要人看了还以为是香艳四射的美女出浴,其实是崔莲廷。
水珠顺着他的额鬓缓缓滑到下巴尖儿上,再一滴滴掉落在水里。
氤氲的雾气让他的面庞看起来像是裹了一层薄纱。
崔莲廷想起白天和杨昭七偶遇的场景,自顾嗤笑了下。
他透过浴帘,看了看放在衣架上的内衣想起连翘,他应该是在楼下洗衣裳了。
明天过后,就要独自上路了呢。此去前路迷茫,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能牵累到他人。若不是因为母亲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