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勇侯府里因众宾客来贺而风云际会之时,离这座府邸最近的一座酒楼里,苏逸正安静坐在临街最靠窗的位置。
他安静如玉,侧身举着杯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外面。
这姿势已经保持了好一段时间。
公孙无涯盯着他揉合气质清卓又隐含杀伐凌厉的背影,也盯了好一会功夫。
桌上的饭菜分毫未动。
就连酒杯里的酒,同样一滴未少。
公孙无涯翻了翻白眼,终于忍不住揶揄道,“阿逸,你盯得这么专心,别人会以为下面有绝色美人的。”
苏逸连眼角也没往他看一下。
公孙无涯也不觉无趣,只越发困惑好奇,“你倒是说说看,你枯坐在这半天到底看什么了?”
连背影都清卓杀伐的男子终于施恩似的扭头看他一眼,淡淡道,“公孙,我严重怀疑。”
“怀疑什么?”公孙无涯呆了呆。
“你娘把你生下来时,是不是不小心弄错了。”
一个男人,那嘴巴和旺盛的好奇心,简直比他见过的最多话的女人还厉害。
公孙无涯会过意来,忍不住笑骂一句,“去你的,有你这样损人的吗?交友不慎,交友不慎那!”
不管苏逸赏不赏脸,也阻止不了公孙无涯活泼旺盛的求知欲,“你说,你来酒楼一坐就是一个时辰。既不吃也不喝,还点了一桌子的菜,你这到底是为哪般?”
主子是担心简姑娘呢!
默然静立做壁花的冷磊心里暗暗腹诽一句。
可惜公孙无涯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听不到他心声。
苏逸被他缠得无奈,“公孙,你闲得慌的话,赶紧离京去调查那件事。”
别整天跟屁虫一样围在他身边打转,还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像只麻雀一样叫个不停。
这时,原守在门外的景远之走了进来,他神色夹杂着几分古怪几分激动。
“主子?”
苏逸淡淡看过去,“什么事?”
景远之快步走到他身旁,低声耳语禀报几句。
就见苏逸眸光一闪,“嗯,我知道了。你给她递个话,就说我在这等她。”
景远之了然瞥过神色平常的男子,爽快转身出去了。
“嘿,果然在等人。快从实招来,在等谁?”
公孙无涯洋洋得意睨过去,“别以为我听不到,就变成睁眼瞎。”
凭他和苏逸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即使苏逸的情绪只有轻微变化,那也也别想逃过他双眼。
他又仔细看了看苏逸,见苏逸神色平淡之间,眉宇隐约泛着一抹暖色。
他微怔,心道莫名这家伙等的是位姑娘?
同一时间,仁勇侯府里。
简心瑶被雍容华贵女人笃定了然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怔了怔,才想起她在宫里忽悠简妃时,曾沿用原主的习惯表示“喜欢”苏立珩这位清高骄傲的表哥。
不过,这种事当众表白出来总归不好吧?
这样一想,简心瑶又定神了。
她飞快给简阳使个眼色,这事她不好出面,她大哥可以。
“娘娘说得对,”简阳抢白附和,简妃失了先机微微眯了眯眼,他又道,“请问六殿下,你希望自己未来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简妃面色微变,眯着眼眸目色沉沉扫过苏立珩。
珩儿,我今天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可别在关键时候扯后腿。
苏立珩似有些讶异,似乎并没留意自己母妃递来暗含警告的目光,也似没识破简阳这话的弦外之音。
略作思索,他薄唇轻启,缓缓吐字,“稳重大方,贤惠宽容。”
这标准,可以说很大众。
也正因为大众,简阳一听,嘴角弧度立时就上扬几分。而简妃则相反,恨铁不成钢一个眼刀嗖嗖飞过去。
简心瑶以前的性子,出了名的骄纵跳脱;容不下苏立珩身边有其他年轻貎美的女人出没,这同样出了名。
苏立珩这条大众化的标准,简直是特意针对简心瑶而提出来的。
“祝娘娘早日觅得佳媳。”简阳面容含笑,对简妃拱了拱手,“臣和舍妹先行告退”。
退婚,是你家儿子亲自上门所提。
现在,嫌弃他妹妹也是苏立珩当众所指。
所以,这门婚事,不管说什么,她也休想挽回。
简妃暗下瞪了苏立珩一眼。
“也好。”她似没察觉气氛有变一样,和善地笑道,“你去外面招呼客人,瑶丫头在这陪我说说话。”
“娘娘与祖母久未相聚,一定有许多话要说。妹妹留在这打扰娘娘,反而不美。”
好在一直唱反调的老夫人这会终于上道一次,她不喜欢看到简心瑶在面前晃,更不希望将这个让她嫌恶的孙女嫁给苏立珩。
她出色的外孙,应该娶个同样出色的大家闺秀,那才相配。
“哎哟,我这头怎么突然有点晕那。”老夫人夸张的叫声,立时成功中断了简妃的打算,也成功吸引了众人注意力。
简阳随即紧张吩咐下人,“祖母一定是乏了,快扶她进去休息。”
众宾客见状,自然纷纷起身告辞。
这个时候,有人悄悄进来向简心瑶禀报了什么。
只见她眼眸轻轻转动着,泛转出淡淡怪异神采来。
趁着众宾客告退之机,她也悄悄退出了花厅。
两刻钟后,身穿绯色罗裙的少女出现在一座酒楼里。
“听说你的人,在你的地盘发现误闯进来的新猎物?”说完这话,简心瑶自己先忍不住扑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