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休低下头,抬起右脚后跟,用脚尖来回碾着地上的一片枯叶。
片刻后,
他突然唱道:“你还要我怎样?要怎样?你突然来的消息就够我悲伤,我没能力遗忘你不用告诉我,哪怕结局就这样我还能怎样?能怎样”
阴影下的姜璇听后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她都这么严肃得发了命危通知,庄休竟然还有心情唱歌!
好笑的是,庄休知道了自己短命的现实,竟然还能唱歌,他的心,
确实异于常人
几息后,庄休停下情真意切的歌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切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我在周御书院的待遇就像后娘养的似的。”
“什么?”姜璇不明所以。
庄休没有解释,与姜璇道了声谢,就独自一人去往蒹葭城的前门,准备好好睡一觉,忘记这些有的没的
他离开的时候,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是连惠施和公孙鞅这样同居一室的朋友,也被他暂时抛弃。
此时此刻,他只想一个人黯然神伤,独自咀嚼少年时期的第一个忧愁。
只是,一旁的施夷光目光紧锁着庄休,在发现他一个人离开后,赶忙离开篝火堆,跟了上去。
她小跑着,很快就与庄休并肩而行。
庄休斜睨了一眼,淡淡说道:“我想静静。”
施夷光脚步一顿,脸上带着微不可查的紧张道:“静静是谁?”
庄休无精打采道:“‘静静’不是人。”
施夷光松了一口气,反问道:“静静,是你的宠物?”
“不是。”
二人一问一答着,施夷光瞧出庄休情绪低落,以为他是在意众人对他歌声的评价,于是她安慰道:“其实你的歌声还勉强凑活!”
“嗯”
“你不用在意他们的”
“嗯”
“真的,我没骗你!”
“嗯”
大概是庄休敷衍的态度惹着了施夷光,她气恼道:“你除了‘嗯嗯嗯嗯’,能不能说点别的!”
“哦”
“”
这场不愉快的谈话被终结,接下来的庄休一路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而对门的施夷光在关门时,特意将门砸得巨响,只是这些声音依旧没能让庄休回过神来。
庄休点起油灯,又吹灭油灯,最后在一片昏暗的月光中,脱下靴子,躺在床上盯着屋顶黑漆漆的房梁发呆。
同时,脑海里浮现姜璇与他说的话,
他深觉,
“天嫉英才才华横溢、溢气坌涌、涌泉之思、思虑恂达、达士拔俗的自己不应该英年早逝”
他转过身,将面埋在被褥里,低声吼道:
“不甘心啊”
只是这样宣泄的烦闷实在有限,于是,他一动不动地躺着,直到惠施等人回来。
惠施望着暗幽幽一片的屋子,问道:“怎么不点灯啊?”
庄休动了动身子,侧躺着回道:“灯太远,太累”
惠施给了个白眼,动手将桌上的油灯点亮。
油灯橙黄的火光有些刺目,庄休闭上眼适应了一会后才睁开眼,瞧见屋内所有人都已经回来了,荆轲甚至已经脱去了外套,披着金甲衣往窗外的小院子走去,惠施与公孙鞅则斜对地坐着。
只是这次惠施没有用名家的本事一次翻看多本书,而是从一摞摞书堆中,挑选着法家的书籍看着。
不过,越是看下去,他的眉头越是皱起,随后干脆将手中的书籍合上,两指揉着眉心,向公孙鞅问道:“公孙鞅,我明天和你们法家辩论,你有没有什么法家的隐秘罩门,可以透露给我?”
公孙鞅放下周御书院赠的那部法典,回道:“各国各自的小法不说,作为法家核心的法学,即便有不当之处,也早已被补充完善,极难再发现可攻击的漏洞,所以如果你想在这一方面作为攻克点,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惠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苦道:“我翻了许多典籍,发现法家的律法现今已完善得无懈可击,即便真的存在漏洞,也不是我这半吊子能看出来的,却没想到,你这个法家弟子也瞧不出,唉~”
公孙鞅耸耸肩,说道:“怪我喽?”
惠施摇了摇头,躺倒在床上,想着其他能击败法家的法子。
而想要分散注意力的庄休,突然说道:“不一定要揪着法家的法做文章,有时候完美无缺的法,在很多时候都不堪一击,毫无用途。”
惠施坐起身,眼前一亮,颇感兴趣道:“贤弟,听你怎么说,你是有主意了?”
庄休回道:“在我们家乡,有一句关于法的十六字真言兴许能帮上你。”
“说!”惠施迫不及待道。
庄休在记忆里淘了一会,字正腔圆道:
“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法家公孙鞅听后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不断喃喃重复着这十六字真言,越发觉得其精妙无比,若能贯彻到底,这法家法治天下的宏愿,
不远矣!
只是现今法家只做到“有法可依”,距离后三者仍有一段艰辛的路需要走
名家出生的惠施感触不如公孙鞅深,但这也给了他莫大的启发,他揉搓着指尖,一个朦胧的念头在他心间萌发,并渐渐长出了苗头
“贤弟,你的家乡在哪啊?怎么会有这么精辟的言语来概括法学。”
庄休沉吟了一会,说道:“具体名字,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在遥远的东方”
“东方?神州东方临海,但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