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幽州向南,地方渐渐繁荣起来。
因为黄巾之乱而百里不见人烟的河北大地上,现在村镇繁密,欣欣向荣,百姓不敢说安居乐业,但人心安宁,社会风气蓬勃向上,充满了朝气。
李轨将大队落在后面,随机假扮各种身份,一路行来与所遇军民亲切攀谈,了解生产生活状况,了解吏治的情况,了解地方的风气。
有喜有忧,但整体充满希望。
一日因为错过了宿头,大队正准备就地扎营歇宿,不料忽然想来了一群村民,为首的一个年轻人自称叫张龙,是本村保长,他热情邀请李轨等人去村中歇宿。
李轨问那保长是否认识自己,张龙道:“你们虽是微服出巡,但我知道你们的身份,你们是长安来的巡察使吧,代天巡狩,弹压奸恶。你们一年来个三五回,地方就安静多了,官府若是知道你们住在俺们村,也就没人敢来骚扰了。”
周府道:“听你这意思,经常有官员来此骚扰”
张龙道:“没有,瞧我这嘴,总是说瞎话,没有的事,当今丞相治国高明,官吏们都夹着尾巴过日子,地方豪门也没了脾气,小民的日子好过着呢。”
李轨用马鞭指着张龙的脸骂道:“你这厮嘴里全没半句实话,地方官吏若是扰民,你尽管告他便是,支支吾吾,说这么多废话作甚”
张龙听了这话,把脸一抹,冷笑道:“你既如此有种,就替我做个主呗,当今丞相李轨纵容其子鱼肉乡里,欺压百姓,地方官府不敢禁制,你这天使敢不敢管”
周府一旁大怒道:“放肆你这厮怎敢胡乱攀诬”
张龙倒也不惧,挺胸叫道:“怎是我胡乱攀诬,那李轨的儿子叫李睿,就在本乡本土,鱼肉乡邻,人所共知,怎会有假”
周府道:“当今丞相只有四子,一人在西域,三人在长安,哪有人在你河北”
张龙身后一个少年冷笑道:“我就说嘛,他们不会承认的,官官相卫,谁敢翻丞相的老底。”
李轨瞅了眼二人,道:“把这两个人带走。”
“不能走,凭什么抓人官府杀人啦”
左右卫士正要抓人,村人顿时大嚷大叫起来,围成一圈护住张龙阻挠卫士。
许褚喝道:“一帮刁民,统统给我拿下。”
一时间剑拔弩张,村民大惊,有妇女、孩童就哇哇大哭起来。
李轨先前以为这是一伙刁民,受人指使故意来恶心他的,现在看这里面的确是有些隐情,于是便阻止了许褚,对那保长说:“你既然是个挑头的,就站出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我听。但有半点不实,我绝不轻饶。若确有实情,我也好为你做主”
那保长的同伴犟着脑袋道:“我说了有用吗,丞相的儿子,你敢管吗”
左右纷纷附和,一个妇人道:“我可听说了,当今丞相比皇帝还大,皇帝的话他不听,他的话皇帝可不敢不听。”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
一个瞎眼老妪惊叫道:“那他不是佞臣吗,这样的人该杀”
一干村民七嘴八舌,却是不以为然。
一个半大小子道:“太婆,当今丞相是好人,皇帝才是昏君。”
老妪大叫:“你胡说皇帝哪有昏庸的,天下治理不好,是大臣无能,该杀大臣。”
一个中年壮汉道:“姥,你就少说两句吧,这些年都是丞相在治理天下,那皇帝除了斗鸡遛马就没什么正经事了,他不昏庸谁才昏庸。”
一句话只把老妪气的直翻白眼,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村人七嘴八舌的劝解。
李轨微笑着对张龙说:“你既然信不过我,那我劝你还是去京城告官吧,去吧。”
张龙听了这话,忙劝退同伴,搔搔脑袋,表情略带尴尬地对李轨说:“距此六里地的龙乡村李家,那就是丞相遗留民间的种,太守不敢见,县令绕着走,你敢去见他吗”
李轨向许褚使了个眼色,许褚对胡炼说:“你带三百骑兵去把人抓来。”
胡炼道:“杀鸡焉用牛刀。”
随便点了几十个骑兵,跟着自己风卷残云而去。
保长见状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李轨:“敢问你们究竟是什么来历”
周府笑道:“代天巡狩的不管用,我们是丞相府的人。”
那老妪本来坐在地上哭闹,听了这话,大惊道:“啥,代天巡狩不管用,你们是什么人,比天使还管用,你们这是大逆不道。”
保长道:“奶奶,人家是丞相府的,本来就比天使管用。”
老妪听了这话往地上一坐,又哭闹起来。
保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奶年轻时在郡城给太守家做过奶娘,懂得一些君臣之道,所以就这样,你们可别见怪。其实大家都知道,治理天下的是丞相,只是丞相再英明神武,也不能纵然私生子在民间害人不是。那个李睿,仗着权势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上面不敢管,下面管不了,可把我们老百姓给坑苦了。”
趁着胡炼去抓人的空隙,李轨把这个年轻人叫到一边,仔细询问了前因后果,这才知道这地界有个叫李睿的年轻人,二十出头年纪,自称是李轨的私生子,他母亲早年在幽州范县北大街跟着父亲卖酒,十几岁的大姑娘长的水灵灵的鲜花一般,“李轨”那时节在县里做县尉,常到他店里喝酒,一来二去就有了关系。后来“李轨”要出远门,行前给她留了一件信物,约好了等他回来就娶她过门,但这个小没良心的一去不复返,害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