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李傕和郭汜各动用了一万兵马,这是他们所能动用兵力的极限了,他们的计划是突然发动攻击,打李轨一个措手不及,等他败退之后他们趁机向南撤退。
从泥沼般的河东战场抽身出去,回关中,如果关中守不住那他们就回凉州去,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凉州军的惯用战术是先用小股精锐骑兵进行渗透,寻找敌人的首要目标进行斩首作战,虽然胜率很小,但很值得去冒这个险,因为收益实在是太大。
但这只是正餐前的一道开胃小菜,凉州铁骑之所以名冠天下,拼的是硬实力。
现在,餐前甜点已经用过,该是上正菜的时候了。
近一年的河东之战,双方都把对手的路数摸的一清二楚。
所以整个上午并州军都被凉州军压着打,甚至中午的时候凉州军的一支骑兵还出其不意的绕到李轨的后方,一通猛砍猛杀,搅得并州军阵营一片混乱。
这局部的胜利增强了李傕和郭汜的信心,二人都认为他们的计划是成功的。
他们有些感慨,这一仗输的窝囊,他们不是输在战场上,而是输在了后勤上。
“便宜了那厮,日月流转,我们有重逢的那一天。”
李傕说完,拨转马头向南而去,从目前战局看,未时前后李轨必退,而他又不能追击,所以这仗没必要再打下去,自己可以先撤了。
未时前后李轨果然撤军了,阵法有些散乱,凉州军发动了一次猛攻,斩获颇丰,但如李轨所预料的那样,他们并没有穷追猛打。
到黄昏前后,两军脱离接触,并州军继续向后撤退,阵型乱成一团麻,但凉州军非但没有追击反而也撤军了。
就在李傕、郭汜认为计谋得逞之际,李轨突然亮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太史慈和文丑各率五千精锐一左一右趁着夜色突然杀出,双峰贯耳,势大力沉。李傕头疼欲裂,冷汗直冒,然后催马疾走。
戎马半生的经验告诉他,他完了,中了李轨的计谋,现在除了跑,无计可施。
李傕是个聪明人,懂得取舍,所以避免了横尸河东的凄惨下场,郭汜就差了一点,在遭到赵云、管亥的联合攻击时居然幻想着能振作一下击溃来敌。
结果就是身死名裂,尸体被马蹄践踏,血肉模糊,只能靠身上的信物来辨认。
这是一个血流成河的夜晚,尽管李轨再三强调尽量少杀,多抓俘虏,为此还出台了“斩首一级赏五万钱,俘虏一人赏三十万”的政策,但依然阻挡不了士卒们斩首的冲动。
将近一年了,他们被凉州人压的死死的,各种被羞辱,现在总算能扬眉吐气,跟他们算总账了。
区区几十万钱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的是雄心、壮志、骨气。
李轨只能叹气,凉州铁骑纵横天下,何等的精锐,若是能收为己用,无疑是如虎添翼,可惜,可惜,真可惜了。
战场上的士卒一旦撒开了欢,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个时候下达禁杀的命令非但于事无补,还会损伤自己的威望。
所以李轨只能默认杀戮继续下去。
又一个黎明,天依旧那么蓝,空气中充斥着血腥的气息,耳畔除了风刮过树林时发出的沙沙声响,还隐隐约约的能听到痛苦的呻吟声。
该死的都已经死了,该救治的伤员也都救治了,剩下的都是生不如死的可怜人。
打扫战场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所以多半交给战败方的俘虏去执行。
一群凉州俘虏正赤着脊梁在挥锹挖坑,他们都是很健壮的汉子,如果给他们刀,他们依然是令人畏惧的勇士。
但一旦在战场上放下刀枪做了俘虏,他们就活的连狗都不如。
战场是个很奇怪的地方,它可以让懦夫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悍勇战士,也可以让一个勇敢的战士变得像条得了软骨病的狗。
荣辱一刹那,很多人稀里糊涂的做了选择。
有时候他们会后悔一辈子。
坑已经挖的很深了,但还是达不到李轨定下的标准。
没有生石灰来消毒,所以为了防止疫病流行只能采取深埋的办法。
按照惯例这些挖坑的俘虏在坑挖好,把尸体埋掉之后,就会被杀掉。
所以没人会同情他们,战胜方为了羞辱他们,恨不得叫他们在地上挖一口井出来。
所以这坑还得继续挖。
李轨没有做任何干涉,这是古老的战场规矩,死了的活着的人都得遵守它。
“阵亡将士的抚恤标准要提高,家中有父母长辈需要赡养的,要保证老人家们能够安度晚年,有子女需要抚养的要供养到他们能的或从军或学门手艺,或者给一点小钱叫他们做生意。媳妇太年轻的要劝她们改嫁,没嫁妆的官府要想办法解决,对烈士的家属、哪怕是改嫁的媳妇,都要给予特殊照顾。我知道这是一笔很大的负担,但还是要做起来,而且要做好,这是军心稳定的根本。”
李轨上马前向随军的军务、护军两部长官嘱咐道,他来不及多加解释,前途漫漫,他还有许多征程。
郭汜战死之后,归属他的一万多凉州军烟消云散,大部分在战场上做了炮灰,少部分做了俘虏,也有部分人投降了李轨。
李傕那边情况稍好点,至少有三千人随他逃回了关中。
李轨命令太史慈和文丑蹑踪追击,不要放松。
自与赵云、管亥提大军入关。
关中的残破让人心惊,东部几个县因为常年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