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玮也呆立不动,只见里面爬出一只蚕蛾。秦老爷从身上拿出一方锦帕,小心得打开。锦帕里是一小截树木的根须,秦老爷将根须放在蚕蛾的身旁。蚕蛾蚕食着根须,等吃了个尽就不动了。
“这是”胡玮正想问那根须是什么,只见秦老爷摆了摆手,要她安静。
胡玮只好睁眼看着,蚕蛾开始排卵了,地上摆满了绿色的颗粒。那些颗粒除了色泽翠绿,其他与平常的蚕卵无异。蚕蛾产过卵后,身子又裂开一条缝爬出一条赤色母蚕,同方才打开锦盒时一个样。赤色母蚕朝着秦桑的床边爬去,可动作迟缓。秦老爷捉起母蚕快步走到秦桑床边,放在秦桑的手心,胡玮也跟到床边看着。母蚕像是咬破了秦桑的掌心在吸血,通体红的发亮。秦老爷和胡玮都是睁大眼睛看着,不知要做些什么。过了一会,母蚕爬出了秦桑的掌心,秦老爷就又把它装回锦盒中。
“这东西我不能给你。”秦老爷望着胡玮说道。
“它产下的天蚕织出的丝可是会害死人。”胡玮说道。
“我知道,可若无丝绸交予朝廷,秦家就会被满门抄斩。”秦老爷说道。
“你还想继续用它?”胡玮惊讶得问道。
“已走到这一步,我也无路可退了。我不会再把这些丝绸做成衣物给人穿,这样就害不到旁人了。可我不能犯欺君之罪,唯有依然把贡品送上。”秦老爷无奈得说道。
“可这要是送到宫里,要是皇上穿了,你也是诛九族的罪名。”胡玮说道。
“我若是不送去,必死无疑。穿上这种布料的人都是气虚体弱而亡,真是出了何事,也未必查到秦家。我唯有拼命一搏,把这事瞒下来,才能保着纳贡之日有货可交。”秦老爷说着眼眶都红了。
“不管你是出于何意,请放秦家一条活路,把这母蚕留给我。圣上若是真因这天蚕丝丧命,我自会以死谢罪,可祸不及妻儿,我只想保住他们。”秦老爷祈求着。
“胡玮,你是有亲人的,虽然我不是狐狸。”秦桑见胡玮在想着什么,可能是想到自己的身世有些感触。
“你待我都如此,若是有一日你爹娘遭祸事离你而去,岂不是要伤心死?”狐狸觉秦桑是个容易动情之人,若是真的秦家要被诛九族,该如何是好。秦桑倒是自己能救下,可就是救下了,没了爹娘,她会如何呢?
“爹娘到了年纪,总会先于我离开人世的,纵使再伤心,我知是人之常情。”秦桑说道。
“那如果不是病老而死,是别的什么呢?”狐狸又问道。
“那我定当拼死相护。”秦桑坚定得说道。
“拼死相护?你还这样小,不后悔?”狐狸说道。
“人怕死,是因这世上有眷恋之物。我眷恋之物就是你们,没有你们了,可说是生无可恋。”秦桑说道。
“你还懂生无可恋?”狐狸笑说,又觉这小丫头长大了一些。
“怎的不懂,你可不要欺负我没你活得长。我不要活那么长,我只求有生之年都能和心里所念之人在一起。”秦桑觉得狐狸小看自己了。
“是,只求有生之年能再见所念之人。”狐狸轻声说道,心里想起在雪地上,年幼的自己趴在爹爹的背上乘风奔驰。爹爹的被毛泛着金色的光,自己紧紧得拽着生怕摔了下去。
天上挂着一弯明月,偷偷听着闺房中一个小姑娘和一只八尾狐狸的轻声笑语。
秦桑手撑着窗框闻着荷花的香气,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没完。
“小姐,你身子好些了?”阿秋端了水进房来。
“今儿觉着舒坦不少。”秦桑答道。
“小姐福气好,有个病痛也好得快。我有段时日也体虚畏寒,在床上躺了好些天。”阿秋帮秦桑边梳洗边说着。
“伊公子今日可来了?”秦桑问道。
“小姐心急见伊公子?”阿秋带着笑意问道。
“你小小年纪也学这些,若是他到府上拜访,千万来知会我一声。”秦桑说道。
阿秋伺候完秦桑,又拿了些鸡胸肉放在瓷碗里,狐狸晃悠悠得走到碗旁大快朵颐。
“小姐,这狐狸的笼子怎的不见了?它不会跑走吧?”阿秋看了屋内一圈。
“对了,让李管家差人去做个笼子来。”秦桑想起这事来。
阿秋欢快得应了,就端着水盆走出门。
“阿秋,那个笼子,要红木的。”秦桑又追到门边,对阿秋喊道。
阿秋疑惑得看着秦桑,笼子,要红木的?
“你还真让人用红木做啊?”狐狸吃的肚子滚圆,仰着身子躺在地上。
“瞧你那毛脏的,”秦桑撇着嘴看着仰躺着的狐狸,“你不是要红木笼子?我还思量着给你寻块狐狸皮垫上,可软乎呢。”秦桑故意这样说气气狐狸。
“有何不可?寻来便是。”狐狸打着饱嗝说道。
“狐狸皮呢,是狐狸皮,你也要?”秦桑瞪大眼珠望着狐狸。
“人吃人也是常事,一张狐狸皮我有什么睡不得的。哎哟,哎哟。”狐狸饱得实在难受,还略微呻吟。
“对了,为何阿秋同筱琬姐穿蚕丝那天可不药而愈,我却差点丧命?”秦桑问道。
“阿秋和筱琬都只是穿着数次,血子需些时日才能凝于体内。你可是夜夜裹着那东西入眠,夜间最是阴凉,乃天蚕产卵吐丝的时辰,自然你死得比较快。”狐狸说道。
“你等着吧,一下雪,我就扒了你的皮做围脖。”秦桑恶狠狠得说道,这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