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点点头,“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他的目光再次放在了那个潇洒的身影上,“可是,主动提起此事的人,却是田妃。”
杨清一微微一惊,“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田妃是顺水推舟,还是推波助澜。……你看田妃在这马场上的样子,可有半点被逼迫、不情愿的样子?”
“没有。田妃似乎很是享受这片宽广辽阔的天空与土地,甚至,我隐隐觉得,她似乎还不知足于此,她的情趣并没有得到完全的满足。你看她虽然脸上全是笑容,可是我能感受的到,她心中的失落与苦闷。”
“这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倒是与她心有灵犀。”朱由检睨了她一眼,“我反正是觉得,她挺乐在其中的。”
杨清一侧过头,笑着看着他。“不过我觉得,真正顺水推舟的人,是你才对吧?”
“哦?此话怎讲?”
“因为你听了那些流言,也一定很动心。你虽然是个王爷,不过却有一颗艺术的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是我,我也想看一看,所谓的精通骑射之术,究竟是真是假。”朱由检嘴角微微上扬,没有回答。“最重要的是,皇宫里人人自危,而皇上膝下无子,因此你是……魏忠贤最大的敌人。或许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但是你早就被盯紧了,信王府上上下下都被盯紧了。”
“你韬光养晦多年,如今这个关键时刻,你更不会功亏一篑。你的皇兄在病中,可是你却出来看自己的王妃骑马,是寻欢作乐。你想放松魏忠贤对你的警惕之心……”
“好了。”朱由检淡淡打断她的话,“别再说了,我的心思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不过……皇兄会没事的,我这么做是为了自保,你明白吗?”
又是初夏了。
杨清一没有回答他的话,忽然将视线放的很远。她看着这宽广辽阔的天空,今日晴朗的太阳,满地的绿草……若是能一直如此,该多好?
玩的时候就只有放肆,没有顾虑与心计。
已经一年了……她来到这里,整整一年了。
还有两个多月。
她近乎狂热地渴望着自由的味道。
“王妃,王爷进宫去了。”忍冬垂下头,低声道。
“进宫了?走了多久了?谁跟着王爷的?”
“是,真的进宫了,奴婢问过王府的侍卫。大概走了半柱香了,似乎是徐总管跟着王爷一同进的宫。”
“可知道是何事?”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
“周王妃呢?还有袁氏,都在哪?”
“袁妃似乎今日大早去了周王妃那里问安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奴婢听说,周王妃留了袁妃在那里用了午膳,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
“好。”田秀英微微松了一口气,“那杨姑娘呢?可在房中?”
“在房中,杨姑娘几乎不外出的。”
“好,那咱们走……”田秀英起身,又忽然转头,不放心地问道,“那那位段公子呢?他如今在何处?有没有可能来找她?”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忍冬一脸为难,“段公子的事情,奴婢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段公子前些日子才来过,按照段公子来府里的频率,今日应该不会来才是。”
“最好如此……”田秀英深吸一口气,“那赶紧出发吧。”
“王妃!”忍冬忽然急急叫住了她,“王妃不要梳妆吗?”
“来不及了。更何况,本妃不喜欢。”
“可是王妃……您不要再带一些人去吗?”
“别的人本妃不放心,有你就够了。”田秀英道,“更何况,这种事情,可不是人越多,就越好的。”
素以刻画美人出名的吴梅村,在其《永和宫词》中为田妃留诗:“雅步纤腰初召入,钿合金钗定情日。丰容盛鬋固无双,蹴鞠弹碁复第一;上林花鸟写生绡,禁本钟王点素毫。杨柳风微春试马,梧桐露冷暮吹箫。”田秀英能够单足立于马蹬,百步穿杨,就是锦衣卫们都禁不住连声喝彩,感叹道,“田贵妃若驰骋疆场,定然巾帼不让须眉。”田秀英不但精于骑射,就是蹴鞠即踢足球亦是无人可及。“上尝试马于射场,知田贵妃之善骑也,命之骑。妃形既妙,回策如萦,名骑无以过之。”“宫眷喜蹴鞠之戏,田贵妃风度安雅,众莫能及。”
田秀英喜欢素面朝天,节省了大笔的化妆开销,这当然也由于她天生丽质。她多才多艺,文武双全,令世人叹为观止。
田妃非常心灵手巧,崇祯所穿旧衣都是由她一丅手缝补改制,省去了如道光帝一个补丁5两银子等等的诸多开销。她往往变更宫里的旧制,而且能做到恰到好处。比如皇帝戴的的珠冠是用珍珠与鸦青石连缀而成的,田妃去掉珍珠,缀上珠胎后再嵌上鸦青石,比以前的样式更有韵致。[14]
还有宫禁里的灯炬是用金匼所制成,四面包着金板,上面镂空出星辰日月图案来透光,虽然看起来辉煌美观,但是照明的功能被大大降低,于是田秀英将灯的四周镂开一方木桃形的口子,再绷上轻细的纱,这样,灯光就四澈通明了。同时把灯板内侧打磨的光滑如镜以反射灯光。这样,转动宫灯,便可以得到良好的照明和引路两种用途。[14]
田妃还无师自通地学会园艺设计。她自己动手将自己居住的万仞空墙的承乾宫依照扬州园林进行改建——拆高墙,树栅栏;筑假山,栽花草承乾宫的梨花是故宫一景,不知是不是田秀英亲手所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