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一步一挪,不动声色挪到司沐身前,摇头道:“我不知晓。”
司沐皱眉,袅袅见此赶紧道:“但我知道是个很厉害的人,是掌柜说的!青玉楼财大业大,经常有人闹事,掌柜就跟我们说不要怕,咱们老板是个很厉害的人,是朝堂中的大官儿。具体是谁,却没有说。”越说到后面,袅袅声音越小。双手抓住司沐垂在身侧的手掌。
司沐见此知晓是这姑娘真的不知道,于是道:“今日叨扰娘子了。”说着,推开袅袅的手。
店小二刚送上来菜就看到推门而出的司沐,讶然道:“郎君这是?”
话还没完人都已经擦肩而过了。
袅袅已经追了出来,站在门口两眼婆娑地看着走向楼下的司沐。
“这菜都没上呢,怎么就走了?”店小二无语地喃喃。说完转头就看到两眼痴痴地瞧着楼下的袅袅,不由得一笑:“袅袅姐这是又爱上一个了?”
“这是最后一个。”袅袅将银子按在心口上。
店小二走近了雅间里头,不以为然地道:“你每次都这么说。”
夏日骄阳似火,司沐一出了青玉楼,眼睛便是一眯,伸出手挡了挡炽热的日头。心中思忖着将才听到的事儿。
待适应了外头强烈的光线,这才放下遮在额头上的手。走在街道上,从怀中掏出随身带着的白锦帕,将手心手背细细的擦了一遍:“去查一下青玉楼。”他道,说完将锦帕随手丢掉。
旁边有身影一闪,消失在人流如潮的街道中。
……
……
夏历六月,蝉蜩声萦绕耳畔。大福宫外的一株石榴花长得许高,漫过宫墙的石榴枝丫伸进了墙里头,蔓延的枝丫在夏日的骄阳中绿荫丛丛。一部分长到了宫墙里的屋顶上,一部分垂在宫墙底下。这个季节早已开满了如火如荼的石榴花,吊在枝头像是一个个小灯笼。
大福宫中,高琴琴看着家里寄来的信件,哈哈笑起来。
“才人,怎么了?”侍奉的宫娥春娘听到声音撩开帘子走进来,看着高琴琴奇怪地问道。
高琴琴没有回话,只起身走到窗边站定,手里折好将看完的信封。目光落在庭院对面的温青梧的屋子里。
此刻屋门敞开,屋中的屏风并未拉开,敞亮着的堂屋里只有柳叶一个弯着小小的身子,手里拿着扫帚打扫着屋子。
高琴琴笑着,目光转到温青梧屋子顶上的石榴枝丫。石榴花红艳艳的,像是将从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
温青梧啊温青梧,你定然不会想到我会将你入宫前的事挖出来罢。
高琴琴勾了勾嘴角,眼中带着狠厉。
她还以为是到了宫中才勾搭上的,不想原是在入宫前两人就好上了。
羽林卫上将军么?好歹是陛下钦封的临城郡公,不知道跟宫妃通奸这罪名落实,皇上会如何处置。
这会儿同时看着枝头石榴花的,还有站在窗户前的温青梧。
这石榴花就在她屋子后的宫墙另一面,这会儿枝丫长进来,正好不好覆住了她的屋子,高一些长在了屋顶上,低一些的,垂在宫墙里。
里间的窗户离着宫墙不过一丈的距离。这一丈间间长满了花草。此时温青梧站在窗户前,往低处长的枝丫都已经垂在了她窗户前。
站在窗里头,伸出手就能摘上一两朵石榴花。
眼前的景象明朗又艳丽,可她心里却是坠在了迷雾之中一半,难觅踪迹,更难看清自己所处的时局。
留吉从外头走了进来,撩开帘子看了一眼站在窗前发呆的温青梧,道:“主子,尚服局那边绢缎都已经分好了。”
温青梧伸出手,摘了一朵垂在窗前的石榴花,这可是做药的好原材。温青梧将石榴花放在鼻尖嗅了嗅。
“走吧。”她转身,将石榴花放在了桌上:“我要送哪几家?”
“才人要送八家,一个采女,两个宝林,一个美人,两个婕妤,郑昭容,卫贵妃。”留吉回道。
春蝉丝织的绢缎都已经做成成品了。分发各宫的春蝉绢缎是大福宫才人的分内之事。
听及留吉说到卫贵妃,温青梧眉头一皱。
“大福宫那么多才人,怎么就派到我去送绫倚殿了?”温青梧问。去绫绮殿,又要平白受一顿磋磨。
留吉摇头:“奴婢不知,是尚服局的姑姑安排的。”
听说是尚服局的安排,温青梧不再多言。去了尚服局那儿,从司衣处领了绢缎,便向绫绮宫而去。
这样炎热的夏季,绫倚殿的宫女在殿外敞地上洒满了清水,殿中四角放满了冰。不同于外头的炎热,殿中凉气袭人。
卫贵妃坐在案边,看着儿子李绅写书。
李绅今年虚岁已有十岁了,再过些年就到了出阁的年纪,按照天周的律例,是要去封地的。
这宫中皇子众多,不是个个儿都跟先皇后生的那几个一般那么受陛下偏爱,一个太子居东宫,一个魏王在京都造府。一个小儿子更是受宠,早过了出阁的年纪,还留在宫中,住在陛下身边。
吴王倒是不用说了,他留在京都可不是因为受宠。卫贵妃看着自己认真写书的儿子,叹了口气。申儿要如何,才能留在京都呢?
卫贵妃正思忖着,便听身边的宫娥来禀报道:“贵妃娘娘,大福宫的温才人来送今年春蝉的绢缎了。”
“谁?”卫贵妃反问。“温才人。”
“是。”宫娥回道。
卫贵妃面上笑了笑,理了理自己的裙摆,起身往正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