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治疗春娘（一）(1/2)

一路上，一个机灵的小丫头向老夫人讲了阮诉云如何被软禁到冷院的缘由。听到阮诉云竟然把一个侍女给毁了容貌，徐氏低声唱了一句佛号，直叹气。

“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性子？这阮家也算名门啊！”

徐氏常年礼佛，对身外事不太理会，故而不知道阮诉云在坊间的名声，芸娘便向徐氏好好把阮诉云的几件“光荣事迹”都说道了一番。

“老夫人，您看，这王妃未出阁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的名声，若不是天子赐婚，哪里能轮得到她当燕王之妻？”

芸娘跟了徐氏几十年的老人了，说话没有旁人那么忌讳。徐氏听完后，只能不住的摇头。

“子延怎么会给亲弟弟选了这么一门亲？当年子曜小小年纪替他南征北战，九死一生，如今怎么……”

子延是当今天子穆恒的字。旁人是不敢这么称呼天子的，只有天子信赖的几个近亲长辈，才被特允，以昭天子亲仁。

芸娘跟着徐氏，久居皇家，对朝堂之事也有了三分领悟。

“那阮将军虽马革裹尸，可阮将军之子阮朝明仍旧守在边关，听说是个不让其父的虎将，深得军心。王妃才嫁入王府，圣上就封了阮朝明为镇国将军，足见圣上对阮家的喜爱。”

徐氏听罢，也明白了芸娘话外的意思。天子之家，免不了为了家国天下牺牲些旁枝末节，天子的赐婚看似是怜惜阮家忠烈，实则……

许久未曾理会身外事，忽然又听到这些帝王心术，徐氏不由想起自己在深宫中的姐姐，一时胸口发闷，赶忙默数了几颗佛珠子才静下心。

“好了，既然都嫁进来了，又是天子赐婚，能□□我就帮着子曜□□一把，实在是□□不了，只能苦了子曜这辈子！”

说话间，冷院已经近在眼前。

徐氏心里是做足了准备的，不管这阮诉云是哭闹大骂，还是哀怨自怜，徐氏都想好了对策。

谁料她刚迈进院子，阮诉云和杏娘便站在院中朝她揖手了。

“诉云拜见老夫人。老夫人回府，诉云被罚冷院不能及时给老夫人问安，请老夫人见谅。”

这句话本事并没有什么错，甚至可以说很得体，可徐氏却和芸娘都是一愣。

不是说……为人尖酸刻薄，粗俗无礼吗？

“快起来，我只是子曜的姨母，对我用不着这么多礼数。”

徐氏一面说着，一面在芸娘的搀扶下将阮诉云虚扶了起来。

趁着这空档，徐氏不着痕迹地打量起这个外甥媳妇儿。只见她天庭饱满，面色莹润，体态合宜。双眼亮如弯月，朱唇红而不艳，看面相，不像是个难相与的。

再看阮诉云的打扮，双环望仙髻高高耸着，却没戴多少珠钗，只两根铜制的小簪子，简素得很。倒是那朵白芍药插得妙，衬得人比花娇。再加上身上那条素得过了头的罗裙，一看就知道是穆辰存心要让她吃点苦头，叫下人们故意准备的。

可这一身明明粗劣到下人都不如的衣裳，穿到阮诉云身上，偏偏穿出一股子除尘的味道来，那条素裙好像都翻了几倍身家似的，怪让人喜欢的。

徐氏是个有些迷信的，对面相很是讲究。她看阮诉云的第一眼，不知为什么就特别的合眼缘，前面那些个偏见，好像一下子都不见了。

这么个女子，和和善善的，怎么就被传成了个泼妇呢？

阮诉云还不知道老夫人一眼就对她有了改观，她顺着徐氏的手势挺直了身子，对着徐氏得体地笑了笑。

“您是长辈，云儿怎能无礼？更何况您对殿下多有照拂，云儿于情于理，都对老夫人心怀感激。若不是云儿不便离开，早该去陪您一同礼佛才是。”

阮诉云说到穆辰，让徐氏眉开眼笑：“好，难得你有这份孝心。这儿凉，走，上屋里说话。”

进了厢房，徐氏看看房内陈设，于心不忍。好好一个燕王妃，住到冷院里，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再看看一旁低眉顺目的阮诉云，徐氏想象不出来，这样的女子真能把个小丫头片子给打毁了容貌？

“云儿，你既当我是长辈，姨母也跟你讲些体己的话。那春丫头真是让你给打伤了脸？”

阮诉云早知道徐氏会提起这一遭，闻言立刻双膝跪地，朝徐氏叩首。

“姨母，云儿要向您认错！先前是云儿无理取闹，铸成大错，让春娘失了容貌，误了她的一辈子！云儿每每午夜梦回，想起这件事都自责不已！自从云儿打伤春娘，观音大士夜夜托梦，教诲于我。云儿心中自责不已，常常默诵心经，希望能够赎罪一二！”

这番话，是阮诉云早就打好了草稿的。她当然没有天天梦见观音，也没有默诵心经，但是她知道徐氏信佛，这种说辞最能打动她。

果然，徐氏闻言感动不已，把阮诉云从地上扶了起来：“云儿，果真是观音大士感化了你？”

阮诉云点头，徐氏口颂佛号，欣慰无比。

“阿弥陀佛，总算观音大士慈悲，佑护辰儿！”

看着老人家一脸笃信不疑，阮诉云其实有些过意不去。她原本也不想这么说瞎话哄骗一个老人家，只是她前几日让杏娘拿了生肌丸给春娘，春娘却收都不敢收，见到杏娘像是见到了鬼，惊叫着就跑开了。

这小丫头实在是被原来的那个阮诉云给吓怕了。

阮诉云心里对春娘的毁容十分同情，想着原主造的孽，自己好歹替她还一些，便想出这么个主意——从老夫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