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2)

尽管已经坐到了马车上，路易还是忍不住赞叹——姜还是老的辣啊！

刚刚的交涉，虽然到底是什么程度不知道，但是以路易看来，简直就是骗子的巅峰。

在场的人中，上尉是负责提供武力支援的，镇长代表了官方，而那位老奶奶则因为丰富的人生经历而成为可靠的审核者。但是，其中最关键的，却是那位牧师先生。

一个人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说谎，但是却没有人能够在提洛的注视之下说谎而毫无痕迹。因此，那位牧师先生最大的作用，就是确保老爹说的都是实话。

而老爹那边，似乎对这一套也非常了解。在回答对方的问题时，老爹所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实话，而且连在一起听起来也合情合理。唯一的问题就是，真正的真相被他完全藏了起来。

首先，老爹打扮成一副非常有钱的样子，又带着两辆马车前来，还有仆人和跟班，一上来就给了对方“王城来的有钱人”的错觉。

这样一来，即便老爹说“在王城开了个小酒馆”，也只会被视为谦逊之词，甚至进而联想到是什么非常奢华的酒楼——然而，老爹开的确实就只是一个小酒馆而已，还是在下城区的。

接下来，所谓的“机缘巧合，得以认识一位尊敬的修道院长”，指的是之前他被部下背叛暗算险些死掉，逃命的时候躲进修道院并且被自己救下的事情——虽然两人相处得并不愉快，但老爹确实也是认识散普利斯嬷嬷没错。

至于“不止一次的给我教诲，劝我走在善义的路上”，在那些曙光镇的人们看来，应该是学识渊博品行高洁的修道院长在向一个有钱有势的富商讲授经义。可实际上，那几次都是嬷嬷在斥责老爹，诸如“难道你为了ròu_tǐ的安适，宁愿舍弃灵魂得救的机会？”之类。

而安置孩子什么的就更不必说了。曙光镇的人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之所以不是让修道院出面收养孩子，固然和孩子们的未来有关，但最根本的原因却是，实际上修道院已经不存在了。

就这样，老爹在一位提洛的牧师的注视下，用一连串不完全坦诚的真话，把曙光镇的人们全都带进了沟里，然后成功的完成了对这些孩子的领养工作——在最后，为了感谢爱德华的善举，那位休谟牧师甚至为老爹开了一张证明，证明老爹是一个虔诚、善良、慷慨的信徒，应该可以在税收上获得一定程度的优惠。

然后，他们就带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孩子们，踏上了返回史坎布雷城的旅途。

曙光镇的灾难中，失去亲人照顾的孩子一共八个，三个年纪大一点的跟老爹坐在第一辆马车里，剩下的五个则和路易一起坐第二辆车。

看着对面三个小姑娘仍旧不住的抽泣着，又看看身边两个男孩儿正用眼泪汪汪的眼睛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路易就叹了口气。

如果这些孩子年纪大一点，自己还可以和他们讲道理。可是现在……

当初自己被丢在修道院门口的时候，恐怕比这些孩子还小一点吧？当时自己应该也是伤心害怕，哭个不停把？当时嬷嬷是怎么安慰自己的呢？

想到这里，路易懊丧的摇了摇头。依稀记得，当时周围一片漆黑，嬷嬷出来的时候，有光亮从门缝中透出来，就仿佛是天国之门打开了一样。似乎自己只是看到了微笑的嬷嬷，就停止了哭泣？

但是这种事情，他完全做不到啊。

只是站在那里微笑，就能让人感到安心并且放松下来，嬷嬷可以做到，伊莎贝拉也许也能做到，但是自己是完全不行的。

所以，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应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安抚一下这些孩子们吧。

但是说什么呢？

你们多大啦，你们叫什么名字啊？这些在上车前的时候，那位老奶奶就已经说过了。而且因为要填写领养的证明，挨个都写过了。

就要到新家了，你们高兴不高兴啊？开什么玩笑，他们正是因为这个才哭的好吗。

还有什么呢……

想了半天，路易发现自己似乎完全没有哄小孩子的能力。这也就是说，即便领养了这些孩子，将来照顾和教育他们的职责多半也是落在伊莎贝拉肩上。

自己的话，再多努力一点，多赚些钱养活这帮孩子吧。

如果自己有什么特别擅长的事情能够帮上忙的话……

这么想着，路易突然眼前一亮，从腰间抽出一根细铁丝，对着对面的女孩们晃了晃：“看！”

在女孩儿们哭泣的间歇，路易的十指便飞快舞动起来。对于天赋过人又勤奋好学的年轻人而言，处理铁丝是他完成老爹交代的任务时第二常用的技能，仅次于逃跑。

在灵巧的手指摆弄下，铁丝很快的弯曲成一个又一个的圆弧，彼此交错连接，最后，化作了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看，蝴蝶。”

女孩们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用铁丝弯成，拥有一大个肚子、一双大翅膀和一对弯曲触角的蝴蝶。

然后，一个女孩儿说出了心声：“真丑。”

“厄……”刚刚完成了自己的杰作，正在看着自己的作品还没来得及骄傲的路易遭到迎头一盆冷水，忍不住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好吧，一只丑蝴蝶，有谁想要吗？”

尽管嘴巴上说丑，但是这种小玩具对孩子们来说还是有不小吸引力的——最后，那只丑蝴蝶落到了年纪最小的女孩儿的手里。

“咱们再来做一只丑蜻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