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统领。”
范泱虽然十分彪悍,却显然很听那青年的话。此言一出,他立刻拱手领命。
“你,叫什么名字?”
范泱声音极大,中气十足,问个话能把人背上的汗毛给问得倒立起来。
“小的……小的叫牛至。”被问到的小厮战战兢兢回答。
“哼,牛治。怎么不叫马治猪治?要不然叫大伙给你治治也行啊!大伙说是不是!”范泱一边往下一个人走,一边胡咧瞎扯着,引来一阵捧场的笑声。
等大伙全笑够了,范泱才指着一个瘦弱白嫩的小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的叫茱萸。”小厮极为心虚地回答,知道这个名字免不了又要被调笑一番。
果然一阵堪称恐怖的笑声传来:“猪鱼!哈哈哈哈哈哈……还真有姓猪的啊!这只猪鱼看上去还挺好吃啊兄弟们!”
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笑声,还夹杂着起哄的声音。叫茱萸的小厮立刻脸红了,低下头去,可以看到连耳朵根都红扑扑的。范泱看得又忍不住了,正准备再调戏两句,却听见一个声音道:“差不多得了。范泱,这里是参军府,不是你那些乱七八糟灯红酒绿的地方。你还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吗?”
范泱听见这个声音,立刻收了那狂蜂浪蝶的劲儿,挨个挨个踏实问完,向青年禀报道:“禀报大统领,这里只有两个人脸上有伤疤。”
杜谦谦暗暗吃惊,脸上有疤……廿晷景不会被提出来吧。
正想着就听见青年不疾不徐道:“哪两个?”
范泱把两个人从人群中提了出来:“就是他们!”
青年走到其中一人身边道:“你叫马钱子?”
那人道:“是。”
青年又转向廿晷景:“你叫廿晷景?”
廿晷景答:“是。”
“可是日晷的晷,景色的景?”
廿晷景抬眼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道:“是。”
青年轻笑一声:“就是他。来人,给我绑了!”
范泱立刻应道:“是!”
手一扬,立刻有小兵拿了木枷和手镣来,作势就要上枷。
前面说过,廿晷景身上是有些功夫的,要不是顾忌着王子安的参军身份,早就和对方动手了。听范泱如此一说,当下错开颈上明晃晃的长刀,将身后那个倒霉鬼一脚踢得倒在地上。
范泱冷笑道:“怎么,你想抗法?”
廿晷景双拳捏得喀喀直响:“犯法?敢问我廿晷景犯了大唐哪一条律法?”
范泱道:“你在虢州境内杀人,知法犯法!”
廿晷景道:“笑话,我杀人?请问我是在何时、何地、何处杀的何人?死者姓甚名谁?”
范泱步步紧逼:“你两月前在王参军的船上杀了一名叫川芎的小厮,作案动机不明,我等现在就要将你缉拿归案。”
廿晷景忽然放声大笑,对范泱道:“杀人凶手是防风,这是当日在船上的所有士兵和小厮都已经知道的事情,人证物证俱齐,相信王参军这几日早就已经向上面通报过了。再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廿晷景犯了法,自有虢州地方官员来管,又何须劳动王爷千里迢迢来搜捕?”
范泱被他问得一愣,看向玉面青年。青年笑道:“廿晷景犯法,虢州自有父母官管,但王子安窝藏咱们滕王府的叛逃官奴曹达这个罪……依你看,应该如何清算呢?”
范泱显然没想到此人就是王爷四处寻找的曹达,这可是条大鱼!他不禁讶异道:“大统领……这廿晷景……”
玉面青年笑道:“没错了,就是他。我问你,廿字何意?”
范泱想了想道:“廿字为二。”
“晷景何解?”
“晷景为日。”
“廿字为二,晷景为日,两个日字加一个廿字是什么字?”
范泱想了想:“曹!没错了,就是他,大统领英明!”
玉面青年笑道:“区区拆字游戏,还想瞒过本统领?曹达,我问你,你究竟是乖乖跟我们走,还是继续抗法连累你家参军?”
廿晷景的面色忽然变得极为铁青,他紧攥着拳道:“王爷要抓的是我,我无话可说。只是可否放过我家参军,此事与他无关,还请大统领,高抬贵手。”
青年微微眯起了眼,还未开口,范泱已抢先道:“无关?他私下窝藏逃犯,难道还想置身事外?来人,直接锁了带走。”
底下人不敢动,又去瞧那玉面青年。
青年微微点了点头,那些小兵这才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枷锁和铁链给人淅淅哗哗挂上了。
范泱连连拍马屁道:“大统领英明神武,活捉曹达,此乃大功一件,回去王爷一定重重有赏。”
青年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只是朗声对众人道:“把他押下去,再把这参军府的每一个门都给我把守住了,连一只苍蝇都不要让它给我飞出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