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夫妇愣住了。
一息后,刘老实发出凄厉的呼喊,冲出屋子。
“娘……”
刘老实按着井边,向下望去,就见刘母仰面朝上,闭着眼,面色安详,沉入水中。
“娘!”
刘老实猛地跳进井里。
噗通!
刘氏脑中一片空白,随后发狂地冲向井边,就要把桶带绳子送入井下救人,但是脚下一滑,桶和绳子没进井中,她自己却掉进井里。
噗通!
一家三口全部落水。
刘老实一手抓着井壁,一手抓着断气的母亲,而刘氏则死死抓着井壁。
“救命啊……”刘氏冲着井口外大吼,一边吼一边骂,“都怪这个老不死,她死就死吧,还牵连我!你这个废物,她死就死了,你怎么跟着死!我……”
刘氏突然闭嘴,因为她发现丈夫的双目幽暗,仿佛藏着无尽的愤怒、悲凉和哀怨,还有难掩的失望和绝望。
刘氏心中一颤,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性格倔强的她无法向丈夫低头。
“我走了。”
刘老实缓缓说完,抱着断气的母亲向水里下沉。
刘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用力抓着丈夫,要把他往上提,同时哭喊:“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死,你别死啊!我再也不把钱都送娘家了,我再也不骂你了,我再也不骂娘了,以后我好好给娘治病,你别死,你别死啊……呜呜……”
刘老实与母亲彻底沉入水中。
水花轻动,却死一般的寂静。
井壁上的苔藓一片深绿,井水幽幽,黑发飘荡。
刘氏呆呆地看着水下,双目呆滞。
突然,井口刮起大风,井盖落在井口之上,盖住水井。
一片漆黑。
“啊……”
人族各地发生许许多多奇异的事。
在这个时候,皇宫之中的柳山手托两张诗页,毫不畏惧地望着方运。
方运低头,继续书写。
三赠柳山游子吟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方运没有使用奋写的并不快。
方运写一个字,在场的人看一个字,眼前不由自主浮现一位慈爱的母亲,正手持阵线,在为即将远行的儿子赶制衣服。母亲细细地缝制,生怕缝得不够牢固儿子在外太久导致衣服破损。
谁敢说,像小草那样微弱的孝心,能报答得了像春天太阳养育万物般伟大的母恩?
诗成,才气升腾,四尺三,镇国!
异象连生。
墨香十里,悲意传遍乌云之下。
万里传情。
天空的乌云响起一个类似方运的声音,传递这首诗,乌云覆压全景国,诗声传遍二十州。
听完这首饱含深情的镇国之诗,许多人红了眼圈,许多人留下眼泪。
孤舟中,城楼上,马车里,河岸边,不知多少远在外乡的人,默默流泪,然后嚎啕大哭。
姜河川以衣袖擦拭眼角泪水,道:“若‘此时有子不如无’乃是咏母第一句,那此首《游子吟》便是咏母第一诗。此诗之情,孝感动天。”
陈知虚叹息道:“母亲手中线,情牵千万里,指间一根针,刺透二十年。”
“前四句,诗如画白描,无一字情,无一字念,却情深意重,针针锥心,线缠满心。”
“母恩如阳光普照,养育万物,孝心如青草,恰如其分,恰如其分,再难有诗句胜过。”
众多读书人一边红着眼流着泪,一边点评此诗,甚至有官员捂着脸默默哭着,无论怎么擦拭都擦不完流下的泪水。
“娘……”少年景君再也坐不住,哭着冲进幕帘,跪在太后前轻轻啜泣。
太后以及宫女皆低头擦拭泪水。
方运红着眼,收起笔,缓缓抬头看向柳山。
天空震动。
所有人都感到仿佛有无尽的神雷在天空炸开,随后一种莫大的伟力徐徐降临。
众人外放神念,向皇宫正上空看去。
就见乌云开裂,无尽的圣光从裂缝中洒落,比正午的阳光都浓郁数十倍。
乌云裂痕越来越大,光芒越来越宽阔,最后,所有人看到,光芒汇聚之处,浮现一座无字无色碑。
没人看清那碑的具体形状,没人看清那碑的颜色,没人看清那碑的碑文,那仿佛不是存在于世间的力量,并非实物。
孝敬祖碑。
代表孝道的儒家至高力量显现。
在看到孝敬祖碑的一刹那,所有人终于明白之前乌云之上的力量,并不是唤来《孝经》,也不是唤来曾子意念,而是在呼唤孝敬祖碑。
孝敬祖碑在人族之中很少显现,因为孝敬祖碑不仅代表对父母之情,也有对祖宗血脉之情,是人族精神的脉络,是人族血脉的源流,是真真正正的信仰,而不是愚昧者的妄想,更不是邪神的意志。
左相党人看着孝敬祖碑,欲哭无泪。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好消息,这跟曾子意念无关,曾家、子思子世家和孟家不会出手。
坏消息是,孝敬祖碑是和大夏九鼎同层次的圣道至宝,当年方运以一篇惊圣的《岳阳楼记》唤来大夏九鼎,硬抗蛟圣的圣道伟力,超过普通半圣文宝。
而更坏的消息是,宗圣对曾子意念出手,得罪的是三个世家,可若对孝敬祖碑出手,极可能得罪人族一半的众圣世家。
在古老的传说中,每一个人族死后,都有一部分魂魄融入孝敬祖碑,只要把自己当人族,都会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