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喜看完漫画就回家了。陶建国还没从垃圾处理厂下班回家。张宫已经开始癌变前兆了,这意味着,他最多只剩下五年的寿命了。没有特效药,没有万能的治疗仪,只有帝国在每座城市设置的人道主义救援的医疗站派发的免费化疗药。这种药会渐渐透支人的生命力,以此来续命。

张宫还没去领药,独自应付完街坊邻里的家长里短,回家开始缝补父子俩破旧的衣服。

地下层的一居室挤着一家三口,不像北堂还有自己独立的卧室。陶喜从来都是跟睡在客兼厨房和餐厅,从小到大穿着父亲穿破旧的衣服,吃着营养液长大的。

就这样他的基因还有a级真的是上天眷顾了。陶建国是中上等的b级,在地球属于很难得的基因了,因此陶建国还能在垃圾处理厂谋份差事。张宫是最末流的d级基因,还是名体弱多病的男性oa,当初如果没有遇到陶建国,可能已经沦落在红灯街区,早早就香消玉殒了。

陶喜回家,张宫正用牙齿咬断缝衣线,瞄了眼陶喜,随口问:“北堂问你明天的事情了吗?”

从绿皮老式冰柜里翻出一支营养液,陶喜捏着鼻子一脸痛苦地喝下,寡淡无味到令人作呕的粘稠液体从口腔顺着食道滑入胃。陶喜捏着双手很想从储水箱里舀一勺水来喝。如今饮用水比金子还贵,家里攒了整整一个月才有这么一小脸盆的可饮用水。

营养液每天都在吃,可是饮用水不是每天都能享用的。这是明天的甘霖。

陶喜胸口重重起伏一下,吐出一口浊气,他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哦,说了,等着给我惊喜吧。”

张红把陶建国的衣服叠起来,碎碎念着:“你虽然发情期还没到,但是明天就是18岁了,我跟北堂父母商量过,要不明天顺便把婚也定了,以后你就住北堂他那里去。”

陶喜正在翻老式游戏卡的手一顿,没有回头看她,想到北堂的话,他眸光一暗,仍是那副天真又轻松的语气:“嗯……”

陶建国回来后,他们果真去北家商量这事,黑红皮肤,中等个子的父母和北家高大健壮,古铜色皮肤的两位家长站在一起,实在不像是即将联姻的两个家庭。

北堂的父亲是ala。属于新地球人,是从外星系移民过来的。地球是垃圾集中营,人类文明的荒野,一切罪犯,政治逃犯的首选流亡地都是地球。没有身份没有钱也没有权力,只要有力气能打架,就能在地球上混得有头有脸,当然,幸福指数并不见得多高。

他们俩在陶喜有记忆的时候就居住在隔壁了,到底是从哪里来,来地球前是什么身份,陶喜一概不知,北堂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父母的身份背景。

他们俩古铜色的皮肤倒是很像现在黄种人的普遍肤色,没有显得特别突兀。而且因为北堂的父亲是alpha,北家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聊了大概一个小时,陶喜的两位父亲商量完毕,回来了,叮嘱了几句陶喜以后在北家要听话,受到委屈可以跟家里人讲,陶喜心不在焉地听着,满脑子都在思索北堂说的礼物是什么。

地球的夜很黑,有如深渊,夸张的霓虹灯和冲天光柱构成不夜城的假相在无法维持电力供给的晚上九点熄灭。

瞬间,荒野沉入海底,万籁俱寂。

夜来得早,也沉得深。

陶家的两位父亲在卧室里,悉悉索索了十几分钟后就渐入睡眠。陶喜听了几分钟他们的聊天,仍是关于自己以后的去向。他坐在沙发背后的地板上,双腿屈起抱着膝盖看家里唯二的两扇小窗,高高的窗口,在高出地面一米的位置,在地下一层,这是接近天花板的地方。

需要高高仰着头才能看到黑漆漆的天空,和雾霾中看不清的朦胧月亮。

没有星辰。地球已经百年未能看见星辰了。

墙上挂着很多证件照和小玩意儿,陶喜视线移到其中一串狼牙吊坠上出神。

几乎无法阻挡声音的墙板外,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轻微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地关门声。陶喜坐起身,竖起耳朵认真听方位,是隔壁北堂家。

脚步声地下一层的楼道外而去,陶喜急忙站起来,捡起沙发上的黑色外套,戴上厚厚的防尘口罩和鸭舌帽,打开门往外蹿出脑袋窥探,只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熟悉背影消失在楼道口。

是北堂。

陶喜瘦弱,身子灵巧,轻手轻脚地出了门,跟只猫一样远远跟在后面,沿着北堂的踪迹潜行。

洛城是古华夏东南沿海最大的人类聚集的城市,但仍显得荒凉。而b街区更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平民居住点。

眼下四处已经没有灯光了,只靠着暗淡的月光隐约见人。北堂很快就离开了b街区,陶喜跟的有点吃力,但是仍然咬着牙跟在身后。

他想知道北堂在深夜出门做什么。

陶喜从小在b街区长大,跟着b街区的社区学校读到去年高中毕业。甚至从没有离开过洛城。

离开b街区,特别是在深夜,对他这样子即将成年并进入发情期的oa来说是极度危险的。

黑夜中,寒风凛冽,黏腻的霾铺天盖地而来。捂紧防尘口罩,陶喜定了定神,快走了几步跟上北堂。

拐过一个废墟街角,陶喜眼前空无一人,只有黑黢黢空荡荡的街道,破败的霓虹灯招牌断了一半,在空中“吱呀吱呀”被风吹着摇摇欲坠。

陶喜心下一惊,左右环顾寻找北堂的踪迹。

突然身后的黑暗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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