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另一边,卧虎藏龙的可不止沈月儿一处,内城之中。
李君山在晴湖边买了栋失修多年的老宅住了下来,本是个难得的闲暇日子,就在艳阳天里在后街靠着湖小院里歇着晒着太阳。
“太阳出来哟,半山腰;花儿开满哟,真当好;山下孩子哟,满山跑;家里女子哟,叉着腰;家里汉子哟,烧炉灶……”
唱着不知哪里来的蹩脚乡谣,平时一丝不苟的脸上浮现一抹不经意的笑容。他手指交错,下面压在腿上的是一份信件,是略显破旧。
是从南边的淮南道上相识的信人送来的,却是给洪涝给耽搁了,今年洪水比去年要涨了一截,各个地方的防洪现场都出现有人中了暑气,还在最后功德圆满没出什么大岔子。那些人卧床好几个日头就算是值得了。
是从那里寄来的信上没有言明,却是怕暴露踪迹,本来这些人就是见不得阳光的余孽残党,只是想不到过了这么久才送到,终究还是打乱了李君山的布局了。信里说,江南淮南的朋党们说情况依旧是万分艰难,此去长安的都冀道上怕数量太多而被察觉就只能各自行动,可能都不能相互联系,约定是十月相聚。
李君山推测信寄出的日子大约是五月,入夏多有不便要想不露声色混入这京城地界也是难事,更何况朝廷对他们的存在一直避讳,盘查的严格程度从未真正降低过。十月相聚是有些赶了。
但是消息才刚刚到,他也没有丝毫办法,就算埋怨这送信的信人也无济于事。他只好趁着这功夫细细思考下面的步步举措,当年张维风也就是他的直属上司也同时任的老师的职责,他的想法谋策都是一步一步和张维风这个天底下唯一的巨贼学的,平常人为盗即为匪寇,此人为盗却是为巨贼。
小人拔一毛,贤人取一城,圣人谋春秋。张维风的小军政朝廷在顶峰的时候几乎囊括了大唐三分之一的地界,说是贤人也未免小觑于他了,称其为取这近三分天下的巨贼丝毫不为过。
有此良师但是小朝廷终究还是师傅一个人的小朝廷,当年攻打长安硬生生得捞到了一个江淮王的封号,自此江淮地带就是他张维风的地盘。他孤寡一身,只志同道合的朋友不过逾十人罢了,是手下的二十三万将士都爱他敬他,才能坐上这个位子。几年来伐党营私,软硬兼施,权术谋略无所不用才能控制的住地方上的一群无知蠢货,酒囊饭袋。可日久人心多善变,士兵们终究还是要听将军的,将军也要听上层的,可上层听不听他的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五年前,那巨贼也就是他李君山的老师,突然在长安城边神秘消失,一时间群龙无首,偌大的一个江淮小朝廷就此分崩离析。此后只两年,走的走,降的降,他与其他朋友尽力维持终究还是落得一个散场好戏的地步,只有他和少数的人留了下来。朝廷对这群乱贼余孽的搜寻三年来从未断绝,只是有心者从中操作,这才难以尽事功。至今还不知从中作祟的是什么人物,但此去长安本是有收到当年师父身边最亲近的女人的消息,无论如何自己也要霍命一试,就算是陷阱也再所不惜。
天上没有云彩,慵懒的阳光直直照射在他身上,将他混青色衣袍映出了一片青芒。他目光有些恍惚,手撑在额头上,口中喃喃道:“师傅,您当初……为什么要走啊。”
一边的李君山心里不舒服,这里的沈月儿大掌柜的也不开心,明明早就该回来烧饭的叶疏云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慢死了,臭疏云,你家掌柜的受不了饿不知道么!”
望着姗姗来迟的叶疏云,这个摆着掌柜谱的大小姐闹起别扭来。叶疏云的气味多年来早就习惯了,却是添上了陌生的味道,她凑近一瞧,有点血腥味儿却发现没有肉食,顿时就有了怒气。
“你,你,你,干了什么事情这么晚,肉呢!”
“你没叫我买肉啊,而且就我钱袋里那点小钱也就买个三四两前胸上的下五花也就不剩一点了,菜就吃肉啊。”小二也不怵她,抱怨道。
“咦,我记得店里有不少钱啊,毕竟这年头酒还挺贵的,蛮来钱的。”
“那也得看是什么酒,就咱们家那破酒不搁碜人就算不错了,你见过哪个钱多闲的慌会来咱家专门买酒喝哦。”叶疏云每次看着这老板神兹舞兹的就气不打一出来,别酒店里面酒什么水平都不知道吧,前几天不是才刚很你说的么。
“过了,过了!声音小点,咱店的脸面还要呢。”
疏云回头看看周人还在注意这里发生什么事情呢,一被发现就立马鸟兽四散开了。
叶疏云知道自己近日不太对劲,也就失落得要回去厨房摊点饼子去。
见少年神情低落,少女的心里估摸着也不好受。她暗自思忖道:“难道我今儿说错什么了?”
“没有啊?有么?什么情况,这傻孩子。”
她当然不会知道是有位特立独行的冷艳女子给叶疏云遇到了,偶于路中见不平,便拍剑起斩头颅。身姿泠然不可方视。却又给自家掌柜因为一点柴米油盐的小事情闹心,两者之间差距太大而心生郁郁。
俗话说人各有命,但是这命却是要自己挣来的,当时的叶疏云还不懂这个道理。
很快就到了下午,淳于呆在院子里仔细查看那刀气的痕迹,似乎想从中察觉出蛛丝马迹。沈月儿从前屋过来,瞧见这大个蹲在废墟一角摸着残垣,情景感太强不由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