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背上上完药,昭之将药油递到他手上,“你胳膊和腿自己擦吧,我先下去看看。”姜晏虽然不情愿,但毕竟男女有别,也不敢提过分要求,看着她走出去。
掌柜的默默搬一条凳子坐在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昭之走过去,低声开口,“给您添麻烦了。”
掌柜低着头,沉吟半晌才道,“哪里哪里,收了您的钱,本该如此。”
楼上又传来动静,昭之突然大声道,“好饿啊,掌柜的有吃的吗?”
掌柜恢复一脸笑意,朗声道,“没问题,您请好吧。”
从头到尾在后院干活的小二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折腾这许久,冲天熏人欲醉的酒气终于散了一些,闻着闻着就有些醉意了,到底是好酒啊。
吃完饭,昭之等着小二牵小红马过来,这才发现今天出门的目的还是没办。被这么拖着,都拖成一桩心事了,看来明天还得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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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青坐在书房的主位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书桌上某处,就这么一动不动快做了半个时辰了。站在一旁的王恒冷汗津津的,他一动也不敢动,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等她的吩咐。
王恒在班府快十年了,从没什么时候比现在还难熬,此时他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寒,自从这位主子回来以后,班府是没有一天太平日子,一折腾就是一年多。
前些日子说是老爷犯了事抓了进去,没过几日夫人也跟着进去了,班家顿时一阵大乱,没了主心骨。今天突然传来消息,老爷和夫人判了死罪,府上人一听害怕受牵连,卷着钱财跑了不少,还有一些如他这般的,都是签了卖身契没法跑的。
两位小姐听到死罪已经呼天抢地哭晕好几回了,只有这位小姐镇定自若,他也是没办法,只好来和她商量看怎么办。可这位正主,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动,啥话也不说,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呢。
“青姑娘,您看现在怎么办,老爷夫人这事还能有转机吗,有没有可能,会牵连咱们府里的人啊,这总要有个打算吧。”王恒也是没办法,又催促一遍。这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府上没个主事的人,所有人都惶惶不安,惨淡愁云的一点没有过年的喜气。
“大小姐。”班青突然面无表情的说了几个字,声音沙哑。
“啊?”王恒本以为她还要沉默一阵子,倏然听到她沙哑诡异的声音,语调完全没有人气。瞬间感觉身上汗毛全都倒竖起来,惊惧看她,“大小姐怎么了,她现在还在晕着,起不来呢。”不明所以的问她。
“从今以后,叫我大小姐。”班青丝毫不理会他的惊悚,嘴里自顾说着。
“那咱们府里不知有两个大小姐了吗?”王恒疑惑答。
“从今以后,只有我一个了。”班青淡淡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却莫名的有些不寒而栗。
王恒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有流言传出来,说当年青姑娘还是府里的大小姐,青姑娘的爹是府里的大老爷,班若怀是二老爷,后来大老爷犯了事,大夫人也跟着去了。于是,二老爷变成了老爷,二夫人变成了主事的夫人,府里只有大小姐和二小姐。青姑娘回来以后,大家也都只叫她青姑娘,因为夫人说了她马上要嫁出去。所以平时遇到再过分的事,大家也都视而不见。
老爷进去以后,府里就开始有传言,说当年是老爷陷害的大老爷,看姑娘这样子,莫不是因为这件事老爷和夫人才判了死罪。是了,那天她入宫之后,夫人就被抓了,接着才传出了老爷夫人死罪的事。
想通关节以后,王恒很识时务,改口道:“大小姐,还有两天就除夕了,老爷和夫人也不在,两位姑娘都晕着,您看咱们怎么办啊。”
外面天色暗沉,书房门窗紧闭,也没点灯,显得阴暗幽深,丝丝凉风从缝隙吹进来,阴冷无比。班青又是一阵沉默,王恒后背一直在发冷,没人说话的时候,这书房寂静得简直像是一座古老的坟墓。
王恒抑制发抖的心情,再次开口唤道,“大小姐?”
班青眨眨眼,才发现天色暗了下来,平静地吩咐:“恩,你去把账房叫过来,再过一个时辰,让所有的人到院子里集合吧。”
一个时辰后,班青坐在院子里,身后是拿着账本,脸色发白的的账房先生,他在班府里做了快二十年的账房,可以说是看着大小姐长大的。
此时,他心里惊涛骇浪翻滚个不停,因为他完全弄不懂大小姐这是要做什么,但他只是账房,无论主人有什么要求都会照办。
一阵阵猎猎的穿堂风吹过,账房先生猛的打了个哆嗦,再去看坐在太师椅上的大小姐,她丝纹不动,浑身透着一股说不清诡异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班青身穿着血红的长袍,面容秀丽精致,此时却莫名的让人沉沉死气,传说中地狱里红衣女修罗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主子不动,下人也不敢动,一个个惴惴不安的站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
王恒见班青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道,“大小姐,八十二个人,都到齐了。”
班青转动目光看了他一眼,朝账房伸手,账房将一堆纸双手奉上,“大小姐,这是八十一张卖身契,老朽并没有签给府里。”
班青目光微微动了一下,面上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是随意拿着这堆纸,这是八十二个人的命运,被她轻易的握在手上。下人全都不解的看着她,完全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机灵的人有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