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城天亮之际,三十里的西北丘陵地带,还是夜色黑暗笼罩,一股衣甲混杂、额系黄巾的军队正在林中开进,寂寂透着一种诡异。
数量不多,大概就两三万人,恰是突破某种界域的临界线,一路掩杀过来没有放走半个汉军斥候,而中军簇拥着一座玉辇,上面有一个眉清目秀童子模样的道人瞑目坐着,浑身缭绕黑气,就算军气屏蔽中都见得深深的异种气息。
不过周围黄巾军看向他时,只觉白色圣光照耀着自己,一时心神洗荡,对接下来的战事更热切起来。
穿过一片稀疏的小树林,望一眼挂在树上的几个汉军斥候尸体,几个黄巾头领心情很好,回首对部下说:“有我军气掩护,上仙就能毫无顾忌施展仙法,必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将那湘军、汉军都杀个屁滚尿流,为我们圣教打出一片新天地!”
“人人为龙!万民自主!”
“打开世界之门,迎接上界王师!”
这样呼喊声渐渐汇成一股逆流,向着此刻正白热化亳城战场斜插过去,他们按着既定的计划行事,丝毫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注定的命运。
……
太阳刚刚露头,阳气方兴未艾,而月亮尚未落山,阴气残留不退,这一刻天空中出现日月光辉同照的奇景。
而两面大军各自厮杀,真人借仙舰俯冲之势突袭成功,潘广宏和一批高级武将战死,对部下失控。
护营大阵又被仙舰陨石砸得稀烂,控阵真人、术师几乎个个遭到反噬吐血,惊骇下遁法逃窜离开这恐怖的仙家造物,再无人承担原有战场组织,这座中间大营就成了普通士兵的绞肉机。
雷光滚动,箭矢纷飞,血色刀光岩浆一样涌入营中各处,七千汉军道兵、三千术师团出舰后就进一步破袭,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彻底打乱大营秩序。
营中不少将士是昨晚夜战疲惫尚未休息,哪里经得住这强敌突袭,当即就是溃散不成建制。
不到半刻钟时间,叶青亲率汉军就篦子一样把满营敌军梳理了一遍。
但因大营里面有五六万将士,就算五万头猪排队由着宰杀也要半天,某种程度混乱秩序反干扰了周铃她们的斩首战术。
军气混淆一片根本分不清哪些是高级武将哪些是普通校尉,于是也有湘军将领躲过真人团第一波斩首战术,高喊着聚拢一些兵马往外面沈樊二位友军方向逃去。
督粮官公西善就是其中一个好运将领,或因屯粮处不是敌人的首要攻击目标,他率领的五千人稍有组织性——至少比营中乱窜乱兵好一些,又有着后勤马队,就形成一股逆流出了营。
刚纵马出营,众人来不及庆幸比友军跑的更快,又撞上邵元胜的五千骑兵拦截,一时间前有阻截后有追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几个偏将脸色青白一阵,齐齐看来:“将军,现在要不……”
“陛下待我等厚恩,岂能事贼!”
公西善喊一声,心中清楚自己家眷都在帝都,不敢投降,硬着头皮往前冲:“杀过去——和友军汇合就是胜利!”
前面汉将也是大喝:“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谁愿与我破阵!”
“我等愿助将军——”
“杀——”
两股骑军激流为各自命运撞击在一起,公西善和汉将一个交错而过,兵器撞击间几欲脱手,终还是不分胜负,在亲卫保护下艰难冲破敌阵,回顾只有三分之一的骑兵跟着冲出,不敢多留喊着:“走——”
“总算逮着你们……”一个少女声音突在身后响起。
公西善尚不及回身迎敌,冰冷剑光在脖子上一凉,眼角余光只有黑衣少女的美丽身影掠过,在头颅高而飞起的刹那,他总算看清楚了整片战场,发现左右大营所谓的友军正拔营而起,飞快撤离这片战场……
“这些见死不救的混蛋……”公西善脑海里最后闪过这念头,他的世界就陷入一片黑暗沉寂。
黑衣少女收剑落到一个男子身边,跟着他望向战场外侧第一时间就撤退的两大营,也是纳闷:“友军刚遇袭,他们怎不救援一下就跑了?还是分着不同方向跑,我们还没杀掉多少敌人呢,湘朝的主力军队就这个德性?”
叶青思索一下,说:“大概是我们陨石天降的出场太惊人,吓坏了小朋友,不是谁都能经受匪夷所思事件……还有应是三支不相统属的影响,难说湘朝这种布置是好是坏了——如果统一主帅,刚才一下斩首战术见效,这时左右两营正是急着来救,汉军正好可以席卷败兵大破。”
周铃眨眨眼睛,恍然笑起来:“但现在敌人各不统属,震惊陨石天降第一反应就撤退,跑的比中军溃兵还利索……公子一向自负挖坑埋人天下无双,今天让这种对手跳出陷阱,实在是……”
“偶尔失手也是有。”
叶青捂额说,对这阴差阳错情形有些无语,再度体会到兵无常势,任你千般妙算,敌人就是蠢到超出意料,为之奈何?
邵元胜带着骑军主力杀散几股逃兵,望见敌人左右二营分两路烟尘滚滚而去,也是一怔,感觉骑兵不足只能选一支追杀,回首问:“陛下,我们追哪面?”
叶青随机点一下:“就左这面……咦?”
“叶君,有新的敌人!”
女娲祭祀灵体在玉辇中立起,盯着西北方向看。
在一片小山坡上出现汉军和湘军外的第三种旗号,先是一个人,两个、三个……涌出了密密麻麻的军阵,簇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