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虽有怨言,却根本不敢多说,那时定下的规矩,人界不可滥杀魔物,魔物也不可胡乱食人,私底下却无法落实看管,混乱成一团,这样表面的和平并没有维持多久,这两界的矛盾从本质上便不是可以通过妥协解决的。
战争爆发,生灵涂炭,自然还是月支家一马当先,而一向超然物外的大祭司,这一次竟然也掺和进来,联合一众仙家,第一次将魔族打回无间,支引家损失惨重,支引的父亲便是在那次战争中死去。
本以为得来了安稳日子,却不想月支家仗着自己立了大功,兀自居高,处处刁难,又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流言,说祭祀可保平安,而当时的红衣门也已经发展起来,人们不再需要依附月支家祈祷和平,不到两年,便趁着这月支家损兵折将,还手无力之时,将其祭祀于无间。
被一同丢下去的,还有为人敬仰的大祭司。
此人从炼狱中出,被视为阴物,是祭祀再好不过的选择了,传言中月支家藏了他两日,终于还是被人们揪了出来。
“大祭司他,长成什么样子?”宋远面色平淡,语气却不再是之前那般毫无起伏,分明是有些激动的。
谢未休眼珠一转便能理解,这大祭司是无数人们心中的大英雄,崇拜者到处都是,就说自己家中的父亲与大哥,墙画上也要有大祭司的面脸。
只是信徒虽多,时间久了,民间也只剩下些道听途说,除了大祭司一身红衣以外,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考证的,如今听得,月支家偷藏过大祭司,支引也许便是见过了,宋远身为信徒,自然是安耐不住,只是可笑,这样古板的个性,竟然也会崇拜大祭司,支引悠悠笑道。
“支引那时年纪尚小,并不能够记得清楚。”他边说着,眼角含笑,转向谢未言,盯着这人的眼睛。
“只是这人生的好看,气度非凡,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那悸动在支引心里,年年岁岁,也不曾淡然。”
这目光柔情似水,支引这姿势就像是被谢未言抱在怀里,两人距离极近,像是要将未言要融化了一般,谢二哥忍了再忍,终于是看不下去。
“不淡就不淡,你看我弟弟做什么!”
谢未言“……”
被吓了一跳,要说溜号也不是全然就没听见,只是谢未言一直感到小腿处瘙痒难耐,间或刺痛,不断向上蔓延,只叫人心痒难耐,根本注意不到其余几人,此刻回头,也是一脸苦相。
“支引,你给哥看看,我这腿是怎么了?难受的很。”
谢未言嘴上说着,支引也没再多说,靠过来,谢未休闻言也有些好奇,三两步趴着脑袋往里看。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还真是吓了一跳,只见这谢未言真条腿都都似乎被什么毒物缠过,留下一条条红印,有些地方明显被抓挠过已经渗出血色,一路向上蔓延的,整条腿都如同木头一般发硬。
“这是寄生物?!”支引皱紧了眉头将谢未言整个人翻转过来,在他身上摸索,片刻以后面色一沉,语气中已经带了怒意。“已经变成这样,定是痛痒难耐,你为何早不出声!”
寄居人是寄生物的分支,这类东西最是喜欢食人血肉,不知不觉之间,将寄生体吸食干净,有些像寄居人一般拥有智慧的,甚至还能在被寄居者体内生存繁衍,占据意识。
而这森林之中有如此怪物,倒也不难解释外面那一堆尸骨了。
“我,我原以为只是腿坐麻了,没当回事……”
支引没再出声,只是想也知道此刻的心情,谢未休不见着急,甚至勾唇笑了一下,自己弟弟这蠢样,早晚得气死支引这厮,他顺着谢未言的大腿一路向下,终于在脚后跟的位置,发现了一小根细弱的绒毛,向上一提,竟是韧劲十足。
相当长的一条,一端连在谢未言脚踝上,而另一端……谢未休用力扯了一下那白绒线,半天没扯动,明白寄居的魔物并没有走远,顺着这不易被察觉细线的另一头,便可以找到,支引脸黑的要命,一边抓起谢未言的小腿防止受伤,另一边使了大力猛的一拽。
于是,在众人眼光底下,一脸祥和坐在角落里的老道士,嘴咧的老大分明是笑着却颇为阴森,随着支引的动作猛的一颤,被拉出好远,手腕处连接着一条细腻的绒毛,明晃晃便露了出来。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