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沉浸在自己的长远算计之中,连李言蹊接着唤了他两声都没反应,直到一片冰冰凉的触觉在脸上弥漫开来,他才恍然回神,疑惑的看向李言蹊,“师叔?”
李言蹊这才将匕首从他脸上拿开,坐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匕首,问道:“那立青你来说说,今天找师叔是为了何事。”再开口,已然又将辈分划了回去。
周靖摇头感叹,追姑娘这件事真是任重而道远!又腹诽着他原本来这儿就是想让李言蹊消气,他还未曾开口再叙相思之情已被李言蹊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还能说什么?内心里一片汹涌,面上却尤其平静与恭敬,和缓道:“立青惹了祸,来求师叔庇护。”
李言蹊大度的摆了摆手,笑道:“好说好说。”又招呼周靖依旧坐下,再好心关怀一二,道:“既然你惹了祸,自然不宜独行,不如就依旧跟着师叔吧。回京之前,师叔都会护你周全。”周靖诚惶诚恐的应了,觉得这个示弱示得恰到好处,他正愁找不到机会跟在她身边呢。
李言蹊又慈爱的重新给他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周靖呐呐道:“师叔不是说手脚粗笨不会伺候人么?”
李言蹊又将茶杯收回来点,反问道:“这原来是伺候么?这难道不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又循循善诱道:“立青,你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未免失了寻常人之间的和爱,这样不好,你需得改。”
周靖点头答应了,“师叔教训得是,立青会改。”
李言蹊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大约明日就会离开王府,还有些别的事要办。你且在外公这里住着,离开临安之时,我会让十二来通知你。”
周靖哦了一声,忍不住问道:“师叔要去做什么,不能带着立青么?”李言蹊低头想了想,果断的摇头,道:“不能!”又一副老成的模样教训道:“长辈们做事,你一个小辈就不用操心了。安安心心在这里等着就是。”
周靖一副委屈的模样将李言蹊看着,又换了个问题问道:“今天师叔来王府,见到立青并不惊讶。师叔是什么时候如何发现立青的身份的?”
李言蹊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有些疲惫的眨了眨眼,“你从何时知道我的身份,我便从何时知道你。”
周靖见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想着她一路舟车劳顿,不忍她再疲惫,最后问了一句:“因为李诚?”
李言蹊偏着头用右手撑着下巴,点了点头,迷糊道:“嗯,因为十二的身份,所以我们互相怀疑对方的身份。你既能与十二称兄道弟,必然是王公贵族之后。寻常百姓不知皇子名讳乃是正常,所以你不曾化名,我只需稍加打听自然不难知道。”笑了一声,道:“更何况,你有个好名字呢。”
周靖一听,原来刚见面他一报出名字就怀疑他了啊,那时候她看似自言自语的说起他的名字,原来却什么都知道。既知道了,却又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坦然的诓他当了这不伦不类的师侄,现在想来,真是一言难尽。又听李言蹊道:“也因为十二对我的态度,你不相信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是啊,大靖一品天策上将军之嫡长子,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当一个小姑娘的师侄对她言听计从,除非他不得不为之。意叔叔乃父亲手下第一悍将,他的儿子,随身保护的,也只能是安亲王府的郡主,不是吗?殿下。”他此时又唤他殿下,周靖只觉得这一声殿下一下子将两人的距离拉远了许多,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他的确是因为李诚对她言听计从的态度怀疑她的身份,却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刻意接近她。
他的确,喜欢她。
而她,显然不相信。
真是让人苦恼又无奈。
“师叔。”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是否应该解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她接受,最终选择放弃。
李言蹊站了起来,抬手指了指房门,疲倦道:“我累了,你回去吧。立青。”
周靖答了声是,又关切的看着她道:“你这些时日赶路辛苦了,明日好歹多睡一时半刻的,别像之前似的天没亮就起。”累着了,我心疼。他终究没有说出来,抱拳行了个礼后开门出去了,不忘叫来琉素让她伺候李言蹊睡下。
他一路雄心壮志兴致勃勃而来,又一路偃旗息鼓无精打采而回。真是心酸又惆怅,心疼又无奈。李言蹊李言蹊,真是让他手足无措。第二天,李言蹊仍旧是天没亮就起,梳洗好后让琉素带她去王府的花园溜达一圈。刚走出竹林,就看见周靖站在栅栏外正看着一株笔直的竹子出神。等周靖回过神来,李言蹊已走到了他旁边,急忙面带微笑一揖到底,“立青见过师叔。”琉素简直以为自己是疯了,要不就是二皇子殿下疯了,不可置信的扭头看了李言蹊一眼,却见她神色平静淡淡然的点了点头,抬了抬手免了周靖的礼,随口说道:“立青这么早过来,所为何事?”
琉素觉得肯定是自己疯了!
周靖站直了身子,等李言蹊走出围栏才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再扭头平静的看一眼琉素,琉素只觉得后背一凉十分有前途的又往后退了两步,将李言蹊的三尺之内让给了周靖。周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略略上前一步,笑道:“立青特意来给师叔请安。”
可怜的琉素与枕碧,一个踉跄,两人撞在了一起。这真是她们这辈子听过的最离奇最诡异的话了!
李言蹊稳稳当当的走在前面,闻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