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芷伺候她换上衣裙,边整理边道:“老夫人看见小姐,肯定会高兴坏的。”
木子言垂眸看了看,笑道:“高兴就好,外祖母若是高兴坏了,我就该心疼了。”
琉芷笑着答一声是,又重新取过一块玉佩为她系好,这才笑道:“算起来,小姐应该也是第一次回去,您想好送老太爷、老夫人什么礼了没有?”木子言神色少有的郑重,低头摆弄那块玉佩,“没有什么礼,比为母亲报仇更重的了。”琉芷又答一声是,满意的看了看木子言的装扮,这才道:“小姐您的意思,难道是打算空手去?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是您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正式拜见……”
木子言将玉佩放下,自若的捋了捋裙摆,略想了想,道:“外祖父和外祖母什么东西没有?哪还用我眼巴巴的送去。”指了指桌上琉芷亲手抱进来的一个小匣子,“再没有比让他们长命百岁更真诚的了,把师父练的百岁丹取五颗来吧。”百岁丹,顾名思义,有病治病无病延年益寿,师父起的名就是这么通俗易懂。
琉芷嗯了一声,几步走过去用了个白玉的小瓶果然装了五颗百岁丹,又几步走回来郑重的把瓶子交到木子言手里,嘱咐道:“听李大公子说,练这些丹药费了掌门不少功夫呢,小姐你可别弄丢了。”木子言好笑的接过妥帖的放在袖袋里,这才伸出几个手指捏了捏琉芷的脸颊,道:“我的东西,你比我还心疼。”
琉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琉芷还不是担心小姐嘛,这百岁丹,关键时候能救命,您要是弄丢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木子言又继续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家小姐?”不等琉芷说话,自顾自的捋了捋宽大的衣袖,抬脚往外走,“时候不早了,我该过去了。可能今天不会回来,你不用等我。”出了客栈向四周看了看,那二十隐卫依旧默默的跟着,她笑了笑,似是自言自语道:“不知师父派来的人,现在是听师父的话呢还是听我的话呢。”话音刚落,一条人影出现在木子言面前,抱拳对她一拜,“如一,见过隐主,请隐主吩咐!”
木子言颇有意味的嚼着“隐主”两个字,又念了一遍男子的名字,半晌,笑道:“师父真会起名字!”停了停,见如一没什么反应,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师父对我真好。”又看了看那穿着寻常百姓衣物的如一,问道:“以你们的功夫,可有察觉除了你们之外的暗卫?”
如一愣了愣,随即点头,道:“从陆城出来就有四五人一路跟着隐主一行,禹城之后再未察觉。”木子言点了点头,赞道:“如一果然好功夫!”又问,“他们可有察觉到你们的存在?”如一摇头,道:“那几人虽功夫也十分了得,但与我们尚有一段差距,并未察觉。”木子言嗯了一声,好奇的追问道:“多大差距?”如一默了一默,如实回答,“天壤之别!
师父选出来的人,就是这么自信哦……李言蹊咳了一声,定定的看着如一,郑重道:“如一,你既称我一声隐主,那大约就是听我的话行事。我要你记住并且做到,没有我的允许,不管以后我有多么大的危机,哪怕在你们看来已危及我的生命,都不许你们动手暴露!你听明白没有?”
如一沉默了片刻,点头,“如一听明白了!”木子言继续看着他的眼睛,“你能做到吗,你能保证所有人都做到吗?”
如一神色郑重,再次抱拳,“吾等隐卫,唯隐主之命是从!”
木子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赞一声很好,挥手让他退下了。一路熟门熟路的走到城东,在这里,坐落着一处大宅,她曾数次从这里经过,但从来不曾进去。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两位老人,现在,她终于鼓起勇气,去面对,去博弈,去为母亲的惨死讨一个说法。
近乡情怯,她站在宅子高大而巍峨的大门口,深深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门边蹲着的憨态可掬的石狮子,抬脚,跨步,向着她的亲人,再次迈开了步伐。
站在门口神情冷硬的府兵,看见一个蓝衣小姑娘走过来,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一句这里是王府,闲杂人等不可靠近,等人走得近了些,看清了木子言的长相,手一松手里握着的枪失态的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他也顾不得捡起来,转身就往大门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到:“快去通知王爷王妃,郡主回来了,郡主回来了。”还不忘对另外几个呆愣着没反应过来的府兵道:“快请郡主进府。”
木子言也愣了片刻,这样大张旗鼓的摇旗呐喊的告诉外祖父和外祖母,不太好吧,况且此时……她四周看了看,嗯,幸好是王府周围,其实没什么百姓,她倒是不用担心过早的身份暴露。好吧,没什么,让两位老人家高兴高兴也好。
她含了一缕微笑,仪态端庄的跟着一个府兵往台阶上走。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她走遍红尘天涯,走遍春光夏火,走遍秋落冬藏,走过山高水远,走过海阔天长,她终于走向她的亲人,走向她将要面对的瞬息万变,走向八年前就已注定的生死博弈。
她。
木子言。
拆李为木子,留言去蹊,以木子言的身份活了十四年。
现在,或者从出谷那一天;
她,
李言蹊,
安亲王府明昭郡主李言蹊,
回来了!
言蹊,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明昭,
唯愿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