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聪仔细看了看病程的最底栏,诊断计划还未署名,应该是没填完,她刚想开口问几句那位住院医生便要离开了,临出门前他和黎剑秋又说了几句:“这次这位患者主动脉有损,我挺希望黎老师你也能过来帮把手,不过你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能得到你专业的指点我已经很满足了。
黎剑秋点了点头:“这没什么,就日程表上来看我比周医生闲多了,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过来找我。你最近也确实忙得够呛啊。”
竹竿小哥笑着道了声谢,看了看陈聪又说道:“今年真的特别忙,我现在手头上一堆工作没完成,年底又要参加中级职称考试。希望年底的考试能顺利通过吧,到时候我也能像黎医生你那样找个得力助手减轻下负担。哎,今天我写病程都写了老半天,如果我也有个小助手在身边,我就轻松很多了。”
陈聪偷偷地用余光看了黎剑秋一眼。什么得力小助手,一般新来实习生能完成带教老师交代的事情,不给别人添麻烦已经很不错了。为主治医生大大减轻负担那暂时是不可能的。回想这两周,自己确实给黎剑秋添了不少堵。远的不说,就是刚才去取片子时差点拿错隔壁的幸好及时发现,不然又要挨骂。
黎剑秋略带疲惫的说:“助手能帮到的忙也是有限的。有时我也宁愿自己加班也不想去找助手。”
竹竿小哥觉得现场的气氛有点古怪,打了个呵呵:“呵呵,凡事都需要个过程,多学几次便好。黎医生,我先回去了。”
小哥像一支箭一般,打开房门后飞出老远。
陈聪看着门外,果然瘦子的爆发力都很惊人。
黎剑秋拿出福伯的病例和病程,对陈聪说道:“病例我写好,你待会儿去记一下。现在给你说一下病程。”
自从上次被王康那个大嘴巴撞见陈聪晚上在科室内一边拿着录音笔、一边做笔记后,黎剑秋的语速放慢了许多。
回想起那夜被王康撞见自己在听黎剑秋的录音,陈聪真想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那晚又轮到陈聪值夜班。那晚比较幸运,没有收病人,陈聪比较有空,便趁着科室没人掏出录音笔,把白天录下的黎剑秋语录重播。
“硬膜内出血没有骨头遮挡,从剖面图来看成新月形”黎剑秋白天说了一个关于硬膜内出血的病例,不过背景音有点吵,陈聪老是听不清后半段。
陈聪揉了揉眉间,聚精会神又重播一遍。
“硬膜内出血没有骨头遮挡,从剖面图来看成新月形”
后半部分还是听不清啊!
就在陈聪重播第四次时,王康突然进来。陈聪觉得有点尴尬,可这时候把录音笔收起来,不是更显得陈聪像个痴汉粉?
王康抿嘴笑了笑,经过陈聪身边时说道:“今天早上说的那个案例是硬膜内出血急性出血,他的出血量不大,可以不做特殊处理,不过要观察好几天。你还有哪里不懂吗?”
陈聪讪讪地笑道:“没有了,谢谢老师。”
王康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不用谢,如果你还有哪里不懂可以随时问我们。”
我也想问啊,可是你们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我哪好意思看口。陈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嘴上还是真诚地向王康致谢。
王康依旧带着几分奸诈的笑容:“不过你这个学习方法真的很不错啊,把老师的话录下来,有空多听几次,这比事后再问更便捷。”
陈聪有种做坏事被人抓到的心虚感,但转念又想: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这录音笔是周姐姐给我的,我只是按照周姐姐的方法去做。
王康做够了便起身,临出门前一脸“我懂的”望向陈聪:“小同学加油,黎老师的声音真的挺好听的。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了。”
陈聪真想撬开这人的脑袋看看他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紧张的工作环境,这么需要理性行事的地方会孕育出这样一位浑身带着玛丽苏气息的男人。而且这人的脑洞不去搞创作简直太浪费了。
说来也奇,自从那晚后黎剑秋做事便放慢了速度。以前的陈聪连翻开笔记本的时间都没有,现在的黎剑秋是等她写完了再说下一件事。
陈聪翻开随身带着的小本本,把福伯病程的主要事项迅速抄写。
黎剑秋看她抄得差不多了,便继续说道:“这次我们是用了数字减影血管造影技术,你开头叙述患者今天所做手术时要写上dsa。还有你以后还会碰上其他栓塞治疗术,像肝癌,你就要注明是tace,其他的你可以去背一下。不过在系统上也可以查到。”
看到陈聪弯着腰在笔记本快速写下,黎剑秋顿了顿,给她点时间消化。
其实一般讲病例、病程的都是带教老师,不过现在黎剑秋这里有现成的案例,陈聪先记了也是好的。
陈聪记得差不多了,黎剑秋喝了口水继续说:“像用无菌手巾铺在哪儿,以百分之一的利多卡局部麻醉身体某部位的动脉鞘这些看起来不是你的工作但你也要有记录。”
陈聪再浏览了一下病程,上面确实把今天整个手术过程都记下来,写得非常详细。连今天用的微导管是什么型号都有记录。不过最后术后嘱那栏还没写完,陈聪刚想开口问,黎剑秋便说道:“我要先去观察患者生命体征,等观察后在决定需要用到的止痛、止呕药,还有后续治疗手段。像福伯这种患者要跟他先沟通一下,再不济也要先跟他儿女打个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