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后,林医生把方才那名患者的片子挂了起来。他打开了白炽灯,黑色的底片,和浅灰色的空隙,此刻都非常清晰地展露在众人面前。
林医生站在片子旁,看着患者的ct平扫图,暗暗吐了一口气。
“这个患者,刚才我们给他查过体,大致了解他的病情。我们除了做这些常规检查,还要给他们做辅助检查。方才,我们已经断定了,这患者是有大脑颞叶损伤。我们再看片子,头颅出问题的地方是这边,可以断定是左颞叶出血。上面团块出血灶,周围还有水肿带,左侧脑室受压变窄,脑池和脑沟形态大小未见异常改变。找个人来补充。”
林医生把手中的报告下传,离他最近的住院医生写了几句。
“中线结构略右移。”
陈聪忍不住离开位置,走到更适中的地方观看片子。确实,两边的大小都不一样,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还是可以看出中线偏移了。
陈聪想到平时所吃的橙子,橙子切开后,都是两瓣。橙子中央会有一条白色的皮囊,这条皮囊把两边的橙粒分开了。
而陈聪吃过的很多橙子,大小都是对等的。现在白炽灯下的片子,大脑明显两边不对等,这边橙子偏移得更厉害。
橙子只是一边果粒较多,一边果粒较少,或者一边的水分更充足,另一边水分没有这么充足。这造成外人看来是一边大一边小。而人的脑则不同,一边比另一边大得多,可能有水肿。而这位患者的肿块较大,血肿明显,虽然整块血肿的边沿较清晰,比较容易看,也比较容易医治,但真要处理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林医生待众人都有了个谱,开始做小结。
“我们已经可以确定患者的病情了,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这名患者是脑出血,左侧颞顶叶血肿。我想在座可能有些人还从未接触过这种病例,这个案例比较明显,是入门颞叶血肿的最好案例。”
陈聪觉得身子抖了抖,她觉得自己之前上手术台所帮的忙都是白费的,不,严格老说,她可以是去捣乱的。她上手术台时,还没有一套非常笼统的方法。她目前只能当一个听指挥的,尤其是面对一些紧急情况,连主治医生都没有充足的时间了解清楚患者,有时候患者可能有其他病史,但医生也没来得及检查,就要把患者推进手术室了。有些手术不能拖,拖得越久,患者越危险。
就如上次秦耀进医院时那样,黎剑秋根本没时间考虑太多,秦耀父亲的助理一直说他有糖尿病,需要准到专门的糖尿病医院做手术。
陈聪再菜鸟也知道,糖尿病患者比一般患者危险,他们出血不好控制,而做脑部手术有时需要把脑部大量的血抽离,一旦患者治愈能力太差,无法愈合伤口,血一直往外流,那就算医生动手能力再强,也很难治好。
陈聪是最近才养成事后做小结的习惯,她之前接触的案例太少,还不好做总结,现在,她接触的人也多起来,虽然总得来说,人数还是太少了,但对她来说,已经可以为以后的学习作为参考了。
了解完患者的病情,接着就该为患者做治疗了。林医生是从最开始的说起。他把患者入院后的情况都整理出来了。
“这患者是急性病,他进院时已经昏迷了,急诊的医生先给他颅内降压,减轻他的负担。他脑内水肿减少,颅内压力也会减少了。对于这种年龄不小的患者,减低颅压,是重点,要给患者留有一定的空间。脑内空间变大了,他也可以有个空隙去自我恢复。”
说到底,很多病情主导权都不在医生手中,全靠患者自身的治愈能力。这也是为何医生会先给患者做颅内减压的原因。
陈聪听到这里,她便想起之前那个身世可怜的男人,阿罗。那男人也不过三十来岁,对于平均寿命有七十五岁的国人来说,这个年龄还是不算老的。他还有好多年可以活,若是他手术成功,或许身体无法恢复如常,但只要活着,那还有希望。何况,他还有亲人,有个一直未敢与他见面的兄长阿深。
阿罗当时也因为颅内压力过高,血压一直控制不了,导致脑内没有空间给他缓过劲来。陈聪记得,与老年人相比,年轻患者颅内没有更多的空间,这么算来,若是发生同等的病情,老年患者还能有缓过来的机会,再不济也是脑疝,脑疝虽然死亡率高,但存活的案例还是有很多的。而年轻患者完全没有缓过来的机会,他们的脑子很胀。有的甚至鼓得像一个饱满多/汁的果肉,只要尖刀用力一刺,里面的果汁便会喷出。
这个场景,在文献上看到的只是寥寥几句话,但真正出现在人前时,却让人觉得可怕。
林医生继续诉说患者的具体治疗方案。
“患者在急救时,除了和一般手术一样,要时刻注意血压,还需要防止继续出血。要减轻血肿造成的继发性损伤。这些都是手术过程中都需要注意的。”
林医生把片子取下,开始说术后康复。
“促进患者神经功能恢复,要防止并发症。并发症这种东西确实比较难防,我们只能尽我们的最大努力,去防治。”
陈聪看过太多太多因为并发症而死亡的患者。患者经过手术后,已经除去的病原,把脑内的血肿清掉了,但手术结束后,并不代表就能完全脱离安全,还需要提防并发症。陈聪记得一个案例,这是国外的案例,患者还是有名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