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夫…您又梦魇了!”
受到大推大喊的力道与声道,我虚空了身子睁开了眼睛——洛葱又救醒梦中的我一命。
“什么时辰了?”我有些惧怕睡眠了。
近来总是做些灵魂附不着身体的梦,梦的我好惊慌。
“鸡鸣了,夫人要再躺会儿还是奴婢去拿竹书来?”
每次夜半醒来,许久才会天亮,我都会选择看书等待阳光的绽放,洛葱渐渐也接受了我的习惯,不再像刚开始时为了我的健康拼命劝我多眠。
“我坐会儿吧。”
舒展一下双臂,我走到窗边,看着静夜中高悬的月光心中发酸:以往离家、不能和亲人在一起时以为用“天涯共此时”形容离别是最悲伤的诗句,可现在,依然是那个月亮,却要跨越千年的时空才能共赏。
只有遇到更糟糕的境况,才会发觉那时有期盼也是美好至极的时光。
“夫人?”
洛葱拿了薄薄的披肩过来,我摇头,没有披。不勉强,洛葱搭在胳膊上,安静的站在我身边。
“我只是不想睡了,让我自个儿待会儿吧,你去睡,天亮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洛葱每天都很忙,忙里忙外,都是为了我。
“奴婢也不想睡,陪陪夫人吧。”
洛葱虽贴心,但性子却和我一样倔,我知道我再怎么说她也不放心我一个人立在深夜中的,于是不做无用的劝解功。
“洛葱,你说,咱们的亲人都在做什么?会不会也会突然想到咱们而睡不着,起来对着月亮感伤呢?”
月儿不圆,却在明朗的夜空中分外的皎洁,那份孤零的感觉也分外的引人入胜。
“会的,夫人蕙质兰心,一定有很多人都在思念夫人。”
我望向洛葱,道:“你也一样,如此伶俐可人,一定也有很多人在思念你。”
洛葱眼中闪过凄迷的落寞,转身放好披肩,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件。
“夫人,这是人定时收到的相爵密函。”
我看着洛葱善解人意的目光,那么柔和,那么善良,她这个时候把这个东西给我,莫不是以为我在思念蔺继相,在感伤不知蔺继相会不会想我?
她应该不能理解吧,我此刻脑海里没有想蔺继相,而是在想念两千年后的时光。
不解释,我拆开了信:
将日诞辰,浓情牵之;献舞蓝袍,美言几许。
蔺继相想我在田田溪的生日宴席上为蓝袍舞女美言,可他哪里知道,以我现在和嬴政的关系,嬴政是不会为了我而操办生日宴席的。
应该是因为李夫人无端昏而复醒的事件吧,嬴政以为李夫人是有隐患疾病在身,对李夫人比以往更珍惜了;于我——因有被“拒之门外”的疏远,所以我们甚少接触了。
我坚定的认为,我和嬴政不融洽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让蔺继相知道,所以,我要时刻关注嬴政的近期作息才行。如若能够有机会与嬴政共进膳食,不管什么宴席,只要候时机提议歌舞助兴,在有蓝袍女子出现时适时开口,也算完成任务了吧。
一连几日嬴政那边都没有关于王宫夫人聚宴的动静,蔺继相既然提出了,应该是急需解决的事情,权衡一下局势,我觉得我有必要主动制造机会。
等候在窟姂宫外,我对于数日未见的姬绾的身体充满的担忧之情,她除了见嬴政之外,其余时候几乎是封闭了自己。我想要见见她,确认她的平安;也想要见见她,用她来吸引嬴政的注意。
嬴政现在对大着肚子的姬绾的目前情况理应是忧心的,如果我能顺利的把姬绾叫出来散心,他一定很高兴,说不得要邀姬绾共进膳食,到时候我只需与姬绾黏在一起就能进行我预想的节奏。
虽是利用,但我也确实想看看姬绾的状况了。
“回禀溪夫人,天儿热,夫人正在沐浴,不便见客,夫人说请溪夫人改日再见。”
又是拒绝,自从与姬绾分析燕、秦的战略局势后,姬绾就一直拒绝我、拒绝除嬴政外的所有人入内。
“你家夫人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本宫三番五次的来都赶在她不方便的时候?”
婢女答不上来,低头不言。
“你再去禀报,就说本宫今日见不到让夫人是不会离开的,如若她再婉拒,本宫就违了王宫的规矩,直接进去了。”
违规矩是大事,是要受到王宫责罚的,我就是要逼姬绾,看看她到底见不见外人。
又过少时,窟姂宫的婢女再次出来,请入了我。
心略微放下一些:有牵挂,有理智,姬绾应该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槽。
可是,亲见姬绾,我心拉扯一样的吃惊:姬绾面黄肌瘦,完全不像是一个有六七个月身孕的准妈妈,她双目无光,浑身上下透漏着哀伤的郁气。
“绾姐姐?”我叫了一声,眼泪唰唰往下落,顷刻说不出话来。
姬绾笑起来比我以为的她做表情都困难的面容轻松了许多。
“就是你这般古灵精怪罢了,你可知逾了规矩是何罪责?”她佯怒瞪着我,开玩笑的神情明显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她的眼睛没有一丝笑意。
泪水更凶了。
“绾姐姐,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如此萎靡精神?”
我实在想不通姬绾为何在满心期盼嬴政和孩子的爱之后突然会消沉至此,就算是我当着她的面默认了燕国会亡,可这是提前已定的事实啊,姬绾比我心里清楚——在她踏上来秦国的征程的时候就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