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纪彦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牛皮纸包装的本子,揉了揉有些酸楚的眉角,在台灯暖黄的色温下静坐了一会儿,提笔写到:
“今日听文龙讲述的经历,颇有感触。记得看过一首诗,前半句说着‘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就像是他们的第一次异地,虽然远却不至于不可跨越;而后半句‘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更像是一句无奈的叹息。”
“从北到南的距离,隔着高山大海,隔着四季交替,但最重要的是隔着二个人不同的选择和家庭,简单一句异地恋恐怕已不能一言蔽之。”
“爱情的美好于是只能止步在现实的铁蹄之下,但他们心中都知道,所谓的选择或许在那时并非一个选择题,而是命运分明出了一道多选题,却只能有一个答案。”
“怀着相爱说抱歉,怀着遗憾说再见;李文龙不属于北京,白钰静也不是墨尔本,他们陪着对方各自走了一段漫长的路,各自撑过一段清贫但快乐的岁月;爱是付出,更是相守,所以好的耐心真的是感情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我明白什么是以退为进了…如果当时他们争吵时都克制一些,会不会结果又不一样呢?”
“记文龙的十年爱情长跑。2018年。墨尔本。秋。”
合上日记本小心的放回原处,纪彦发了一条消息给陈冰冰:“冰冰,我是纪彦。有一段时间了…下周一起吃个晚饭如何?”
“好啊,我带上闺蜜可以吗?”隔了会儿,手机震动了。
“当然没问题,想吃什么?”纪彦有点开心。
“恩…听说亚拉河岸下周正好举办美食节,不如你关注一下?”陈冰冰。
“好的,到时候圣保罗大教堂门口见,时间具体再约。”
墨尔本在留学生口中又被亲切的称作墨村,淳朴的墨村人民每逢节日赶集也是热情高涨,毕竟相较于周一至周四早早关门的商铺,有这么一个呼朋引伴、还能吃饱喝醉的好地方,实在是令人身心愉悦,这点和国内的人们爱凑热闹并没什么不同。
每年的美食节经常在弗林德斯车站附近的亚拉河岸边举办,走过去不过五六分钟。
“我到了。”是陈冰冰发来的消息。
纪彦在马路对面,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陈冰冰,远远地挥了挥手。
“我闺蜜可能还在加班应该也快了,我们再等一会儿吧。”陈冰冰说。
“当然,我们不如进教堂里逛一圈吧,女士优先。”纪彦侧身,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
“就你调皮。”陈冰冰被他逗笑,娇嗔道。
圣保罗大教堂位于弗林德斯车站和on大街的交汇处,自1891年建成之后便成为了墨尔本最著名的地标之一,教堂顶上三根高耸的尖塔颇显哥特式风格,远观就能感觉得雄伟。
走进去了再看,教堂内采用大面积的金色做底,大排的尖肋拱顶沿着二侧排开,高大空旷的顶部空间使得整体氛围更显威严肃穆,教堂墙体和屋顶大面积的柳叶窗和玫瑰窗绘着众多的宗教故事,一派神秘灿烂的景象。
“这教堂对人的影响力可真不小,不由自主的会产生压迫感。”纪彦说道。
“在宗教中这可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压迫感会令人产生臣服欲,神要引导集体意志,必先控制教众的所思所想,所谓三位一体,便是神住在你的思想和灵魂里。”陈冰冰对宗教文化似乎有所了解。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们。”
“没错,这是所有仪式开始和结束时都必须念诵的主祷文。许多人也许不是信徒,但一定听过十字架、圣杯、圣荆棘冠等宗教法器,其实世界上所有的宗教都有共性,追溯历史、神化史实、描述神迹,但真正得见的有多少呢?如果草船借箭也能算作神迹的话。”陈冰冰认真起来的样子,很像一个开庭辩诉的律师。
“你好认真喔。说到这个,你听说过帕斯卡的赌注吗?”纪彦笑笑点了点头。
“法国学者布莱斯帕斯卡,听说过人名。”陈冰冰回应道。
“这个理论的观点是对于任何人,可以做出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相信,另一个选择是不信,如果选择相信对于人的好处大于不信,人就应该选择相信。”
“所以呢?”
“哪怕上帝存在的可能无限小,但正比收益却是无穷大。上帝存在,你相信便会上天堂,不信则下地狱;如果上帝不存在,你信或不信都不影响。”
“按照这个理论,怎么看都是相信比较好。”纪彦借伟大的先哲帕斯卡之口,得出结论。
“那如果无神论本身也是一种信仰呢?”陈冰冰追问道。
“这个…我无法回答你,有时相信神本身是一种精神寄托。星空之下总会迷茫,有人选择自我探寻,有人选择相信星空之上的存在,也许并无对错之分。但无论如何,我们学习宗教中那些积极乐观的精神就好。”纪彦停下来寻思了一会儿,说道。
“我大概是被法学耽误的考古工作者。”陈冰冰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考古?难道不该是十万个为什么吗?”纪彦调侃道。
“你这人真讨厌!”陈冰冰笑骂,于是二人又是一阵嬉闹。
当陶嘉音赶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在陈冰冰的介绍下,纪彦和陶嘉音互相打了个招呼简短聊了几句,也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