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老太君意下如何?倘若老太君准许,念儿这就差人着手准备。”
楚念意味深长的看着老太君,眸中威胁之意愈发明显,直叫老太君气得面色涨红也说不出话儿来的时候,楚念面色猛然一沉:“老太君,别怪我没提醒过您,您想在家里头闹事儿也要想想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莫说我有没有这个力气来应付您的无理取闹,您就没想过,如今我楚家本就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局面,倘若你这么一闹,耽误了什么大事儿,造成无法挽回的结局,到那时,您跟谁闹去?”
此言出口,老太君彻底息鼓宁烟,她恹恹的回头看了一眼满脸茫然听不懂楚念的话的楚元和楚二,默默叹了口气,“可你也看见了,你两个姐姐也早就过了年纪了,倘若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
老太君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种作为祖母担心自己孙女的惆怅面色,“我本来还想着,倘若她们与你嫁入同一家,好歹还是个照应,如今看来你也不需要你两个姐姐帮衬,反倒是她们成了你的累赘了。”
说着,老太君回头看了明修一眼,道:“殿下,今日是老身失礼了,老身这厢给殿下赔罪,还望殿下莫要与已经老糊涂了的老身计较才是。”
明修有些意外于老太君的明事理,从前他就知道这老太君处处与楚念做对,本以为她是个昏庸的老太婆,却没想到,老太君在楚家摸爬滚打到现在,什么都见过,自然也什么都懂,有些时候也不过是懒得与儿女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似乎有些不忍心这样垂垂老者向自己道歉,明修摇了摇头道:“无妨,老太君为自己孙女儿着想也是理所当然。”
明修话音落下,原本伫立在门口的二姐妹这才听明白,她们的婚事终究还是握在楚念的手里,顿时面如死灰,楚念抬眸看了她们一眼,水眸微微眯起,却没说话。
老太君便朝着楚念道:“这些日子也是我这做奶奶的冷落了你,总想着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却忘了你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听说你病了,我也没来看你,是我这个做奶奶的过失了。”
听了楚念的话,老太君似乎一夕之间老了不少,原本就斑白的发鬓更加苍白了几分,一双昏花的老眼也愈发浑浊,她走上前几步,望见楚念大病初愈仍旧苍白的面色,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
“你也别太过逞强,到底家里还有个弟弟,你弟弟虽然年纪还小,可如今也能独当一面……”
对上楚念那双探究的水眸,老太君忽然说不下去了,片刻后,她张了张嘴道:“回头我叫王妈妈来侍候你,她懂得怎么给人调理身子——罢了,你也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楚念看不穿老太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觉得她字字情真意切,只可惜楚念对老太君没什么感情,饶是老太君说得如此动情,直叫满屋子人都跟着感动了起来,楚念也不觉得老太君这话儿里当真有几分悔过之心。
当年小陈氏陷害曾经的楚念之时,她可没少帮忙,就连大陈氏的死,里头都有老太君的手笔。
她现在悔过,还是晚了一些。
见楚念半垂下眸子不看她,老太君只好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朝着门外去:“如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垂垂老者自然是管不得太多了,可念儿你记得,就算小陈氏如何对待你,楚元和楚二依旧是你的亲生姐姐。”
楚念没说话,老太君便已然在妈妈的搀扶下转身离去,步伐蹒跚简直与她来时的风风火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也许是楚念说的话她听进去了,也许是真的幡然醒悟,可已经太晚了。
待老太君走了,楚元和楚二又站了一会儿,见也没人理会自己姐妹二人,便是相携着与楚念道了一声安好,紧接着转身离去了。
气氛随着那姐妹二人的离去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在场的众人皆知原来的楚念究竟过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童年,娘被人害死了,还要认仇人做母亲,整整十余载,自己亲生祖母对自己不闻不问,若是换了他人,只怕早就过不下去这样冷情的日子了。
如今听老太君说得这么多,众人却愈发同情起楚念来,就连明修也有些愧疚于自己方才与楚念的置气,他上前几步,将那仍旧蜷缩在软塌之上的小人儿拥入怀中。
“罢了,念儿,以后你还有我呢,你也无需替谁遮风挡雨,你只要做我背后那个被保护着的人就是。”
楚念挑了挑眉,抬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说实话老太君那些话确实没对她产生什么影响,倒不是因为她冷血无情,她本就不是楚念,她的所有亲人,连带她自己,都在那一场没有硝烟的战火之中轰轰烈烈的逝世了。
而如今住在这个躯壳里的,不过是一缕残魂,这缕残魂只是想要借由“楚念”之名完成自己的计划,至于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
可从明修口中说出煽情的话,就是叫楚念忍不住鼻尖一酸,心下也暗自感慨,到底原主的灵魂在这具身体里存活了十多年,饶是她楚念看不起这个原主懦弱的心性,如今也被原主的性格感染,变得多愁善感了许多。
她忍不住将身体窝进明修的怀中,原来因为失忆而对明修产生的隔阂也顿时烟消云散。
闻着鼻翼间充斥着的莲花香味儿,好半晌,她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才落了下来。
……
“什么?”
沈家大宅,沈暮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