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当即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更是让陈鸣等人现身说法。
当然,他自然不会提陈九一掌击败他的事情。
王江龙脸上的皱纹波澜不惊,对着狄贝林笑道:“狄生,你方才还说我威势盖顶,雄霸一方,你瞧,这才一会儿,便已经有年轻人不给我面子了!”
狄贝林气质颇有种爽朗之感,微微一笑:“怕是个不懂江湖规矩的后生,学了点微末本领,竟敢在王老面前动土。”
王江龙抚膝长叹:“我这是老了,不比当年啦!况且现在也跟当年不同了,时代变幻莫测,各种青年才俊层出不穷,我可跟不上时代了!”
言语中感慨时代气象,自然是毫不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的。
狄贝林敬他一杯茶:“王老过谦了,当今之世,天下皆在一力求变,武林中自然如此,朝堂也正如是,改革新政,换变气象,乃是天下大势。
“可任凭这风云滚滚而动,王老却仍是这江湖中一根顶梁大柱,雷打不动,怎会在意这小小风浪?”
王江龙眼中微微闪烁精芒,摸摸短白的胡须,看着狄贝林神情莫名。
陈鸣、丑汉一行在旁边战战兢兢,对二人机锋更加敬畏。
王管家在一旁听得有点着急,王老似乎半点儿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啊!
王江龙跟狄贝林对视了半晌。
才嘴角含着莫名笑意,转头对王管家说:“那个施佑青不是清风书院的弃徒吗?恰巧,我方才在外头瞧见清风书院的山长,你只消跟他说一句,我想,他自会去赶走那施佑青的!”
王管家心中一喜,妙啊!由清风书院的山长出面,名正言顺,那施佑青的兄弟难不成还能打伤山长不成?
若是打伤,那就更妙了!殴打师长,那施佑青可就当真万劫不复了!
不过,他更想对付的是陈九,是小叶酒庄。
当即躬身问道:“那小叶酒庄……?”
王江龙微微皱眉,这家酒庄他是知道,看在送来的一万两银子,还有昔日进献的不少钱财份上,他才同意他们破格参加。
现在既然闹出了这档子事……
“你自去将他们卖假酒的事情当众宣布了,到时群情激愤,你再借我之口,将他们剔除出去便是!”
王管家躬身应是,眼中闪烁寒光,等这些人在白月城待不下去了,他非报仇不可!
陈鸣嘴角忍不住咧开,你不是喜欢用拳头吗?这下让你看看,到底是你的拳头厉害,还是天下幽幽众口更高明!
眼看王管家出门而去,狄贝林笑道:“虽是小事一桩,却也让我瞧见王老的手段!以师长压弃徒,以众口逐恶客,名正言顺,堂堂正正,当浮一大白!今日大会,未到饮酒时候,狄某以茶代酒,敬你!”
王江龙眼神有点儿深邃,这狄贝林贵为奉正司掌监,对自己一个金盆洗手的糟老头这般恭维,究竟何意?
难道……
他端起茶杯,神情似笑非笑:“干!”
二人相对而笑,可笑容中究竟有多少真意,却又难知晓了。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激烈的喧闹,两人眉头皆是微微皱起,朝外头望去。
“王老,些许小事,不必打扰您的雅兴!我出去瞧瞧!”
狄贝林站了起来,王江龙随即站起:“我与你一块儿出去,我倒要瞧瞧,是谁敢在我的酒剑诗会上闹事!”
两人联袂而出,旁边众人俱都微微躬身招呼,从遇到众人的神色能够看出,狄贝林显然要比王江龙更加高贵。
跨过石道走到前院,一眼就能看到院中半围成一圈的宾客,看戏的、愕然的、愤怒的、冷漠的,表情不一而足。
而在院中,两个年轻书生捂着脑袋半躺在地上,脑门上一道血线滑下,他们身后,是几个身穿相似服饰的书生,又惊又怒,领头是个矮矮胖胖,两撇胡子的华服中年人。
狄贝林和王江龙都认得,那个华服中年人正是清风书院的新山长诸葛方。
而在这一行对面,则是一行表情不一的四个年轻人,有不可思议的,有惊愕的,有激动的满脸通红的,当然,还有站在最前头,一个手握板砖,怒发冲冠的。
王江龙脸上闪过一丝阴郁,随即被良好的修养盖了下去,他面色沉凝,招手使唤面色同样震惊的王管家过来。
“发生什么了!”
王管家脸上还犹自惊色未定:“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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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九用力维持脸上愤怒决绝的神情,觉得打了这两个人应当是够了,当即板砖一丢,正好砸在两个书生的面前。
板砖掉落在地,发出咔的脆声,吓得两个书生捂头又退了一脚。
冲突的起因其实非常简单——就是陈九故意找麻烦。
方才,他问清楚了小叶酒庄参加酒剑诗会的前后因果,就带着叶白四人进到院中。
刚一进院,便瞧见王管家跟一群书生模样的人鬼鬼祟祟说话。
施佑青认出那些正是清风书院的人,在简无明、施佑青的指认下,陈九得知了施佑青抄袭主要相关的两个书生。
这时候,他看见王管家身边的陈鸣朝他指了一下,那边人都把目光聚焦过来了。
他心中当即一咯噔,王管家跟清风书院的人混在一起,这是要给他们钉棺材板啊!
在这里闹起来,可没什么法官裁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铁定遭殃!
他当即从简无明那里要了块板砖,二话不说,风风火火就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