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女子挑眉看向那见了空的白瓷碗,瘪着嘴一脸扫兴起身拖着脚移到门前,边走边怨声不断:“好生无趣,好生无趣,真不好玩。”
又突然回头,对着我身后喊了一句:“巴斯玛,走了。”
一个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穿着我从未见过的装扮,腰间环绕着一根拇指粗细的九节长鞭。经过我身旁时,微微侧过头,那是一张异常立挺的五官,鼻翼笔直窄小,深灰色斑驳的瞳孔双睫浓密纤长,神情肃冷平静朝着黄衣女子走去。
心底如崩落的雪山般轰然塌倒,汹涌而至,眼眶中一下子湿润起来。地牢中那有着我从未见过的深邃面孔,此刻近在咫尺,向前一步忍不住伸手拽住她的袖口。女子回头,整张脸暴露在空气中,明亮的光线下,右边脸颊上一条由耳际向下至嘴角的褐色疤痕尤为醒目,目光却如在水中漂洗过般洋溢着明媚的清亮。
看着那条疤痕,整个人悸颤着微微失态,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仔细打量眼前的人,虽容貌与他有九分相似,但肤色不似牢中人那般惨白。更重要的是,眼前的分明是一个女子。
明黄的身影不知何时又回至房内,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被她唤作巴斯玛的异域女子。目光来回几次,才恍然大悟说道:“难不成你看上我的侍仆了?早说嘛,你要是喜欢我便将巴斯玛赠予你了。”
“既然是你的侍仆,岂是能随意赠送于他人?”听了她的话,不禁好气又好笑地问道。巴斯玛面色一如刚才,对于黄衣女子突如其来的决定丝毫不为所动。
“当然不是白白送与你了。”黄衣女子随手抽出巴斯玛腰间的九尺长鞭,在空中挥了挥,鞭子在空中清脆震响。凝眸深思,咬着唇笑道,“你得告诉我你有何要事,然后带我去见见世面。”
看着眼前的主仆二人,扶了扶额道:“姑娘误会了,只是觉得她与我的一位故人面容相似,才多瞧了两眼。”
“你的故人?那是何人?巴斯玛可是西域回鹘女子中第一武艺高手,难不成你的故人也是回鹘人。”此话一出,原本沉静如水的深灰色眼眸不由转暗,眸内一瞬间怔住,眼睛明锐的像把刀。
收回目光,转向黄衣女子道:“西域面孔看似都相同,难以辨认,大抵是我看错了。”
“真是无趣。”听了我的话,黄衣女子将手里的长鞭往巴斯玛手中一塞,百无聊赖地说着,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眼前。始终沉默伫立在一旁的人也匆忙跟上,临走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双美丽异常的眼眸终于脱离视线之外。
待二人离去后,凝神一聚,关门细心查看却没有丝毫破绽,心底划过一丝疑虑。尽管是青俞门那样高手云集的地方,都不曾有人能与我同处一室却完全不被我察觉的,长久以来的刺杀早已让我对任何多余的气息了如指掌。转念一想,许是昨夜的病疾未痊愈的缘故,只是这客栈内地方不大却能隐去气息躲藏不被他人发现,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无心再理会,定了定神束起长发,窗外日头正烈应该还不到未时。以昨日比试时间来算,还有不多半个时辰左右就会开始今日的比武,此时怕是到场的已经是人头攒动并翘首以盼了。
出了房内,凭栏眺望而去,客栈前堂坐席上只有零星几人在吃茶低语,空空荡荡不似往日热闹。
在他们中还有一抹别样的身影,身旁无人独自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双手笔直表情恹恹的耸拉在桌上,恰好盖住三又二分的桌面,桌上摆放着几盘精美的糕点。显然那人对糕点兴趣平平,下巴抵在桌上,嘴里衔着一个小巧的茶杯,一双灵动异常的眼睛顺着茶杯滴溜溜地上下转动。
吃茶的几人不时有目光朝那角落看去,似乎在猜测这名举止随性容貌姣好的女子是何身份。
慢慢的下了楼,又加快步伐朝客栈外走去,不去在意那个身影,抑或是不让那身影注意到我。
出了客栈,晴空朗朗,煦暖的阳光自上而下倾泻而来,与之相悖的,是异常清冷的十里长安街道。街上一如平常,两旁店铺林立,繁盛无他,只是少了许多走街串巷的布衣百姓。
沉默地走在长街上,不多时,前方突然冒出几十个黑衣男子,大多蒙着面,使得寂静的街上有了活人的气息。天光白日下,那群人浩浩荡荡无所顾忌的面朝着我走来,我低头靠着路边而行。街上人烟寥寥,想着这些人若是冲我而来未免也太过张扬了。临街的小贩被这阵仗吓得顾不上收摊,很快逃离街道。
与那群黑衣人渐行渐近,快插肩而过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转身回眸果真见那明黄色身影从客栈跟了过来,一脸饶有兴致地看着那群穿着统一的人,触及我的目光后动作迟缓慌乱的背过身,弯腰躲在一个根本无法遮挡的卖灯笼小摊后。
无奈的在心底叹气,这世上竟有这样不知害怕由着性子胡来的女子。
那群黑衣男子目不斜视,径直越过我。难不成?只见躲在灯笼架后的人显然没发现危险将至,静静的蹲着没有其他动作,黑衣人也逐渐逼近那深深浅浅的明黄身影。
突然,原本躲在灯笼架旁的人侧过头似乎想看看前方的情况。不看不打紧,刚抬头便迎上黑压压一片人影朝自己而来,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喊道:“巴斯玛!”
长鞭嘹亮响彻空际,一个动作敏捷似猎豹的身影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