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进宫时,苏遇又看了看她形容,温声低语道:“熬了这么些天,不用先回去休息么?宫里有我看着就好。”
让你看着才有鬼了好不好!
卫卿很快调整了情绪,亦是温声笑道:“劳首辅关心,我感觉我还能再熬几天呢。首辅想支开我,好一人进宫里,独掌宫中之事么,想得倒美。”
苏遇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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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历了一场战乱,硝烟未散,满目疮痍。
这次殷璄借遇刺之名,抄至敌后方突袭,大破各国防线。令北方坚守抗衡的将士们狂喜至极,一改被敌国反扑的被动局面,三军士气大振,一鼓作气攻陷敌军。
当初连成一线的北方诸国,自以为防线坚不可摧,而今却是四处溃败,各自逃散。
大都督之战名,无人可撼动。
黄昏之际,残阳如血。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狼烟弥漫在这万人尸场上,倒地的军旗被鲜血染红,在风里飘零。
鸣金收兵时,那雄浑的号角划破长空,也显得万分孤凉。
自古以来,战场皆是如此,一将功成万骨枯。
殷璄失踪多日,军营上下连吃了几场败仗,人心惶惶。眼下他回来,各部将领连忙进帐议事,脸上无不带着喜悦和崇信之色。
这下有大都督坐镇,灭掉诸国那是迟早的事。
殷璄坐在案桌前,一边处理案桌上堆起来的军务,一边听将领们禀事。他效率非常高,很快把各任务分配下去,再议双方战况。
各位将领正齐聚营帐,这时外面响起了马蹄声,锦衣卫撩开帘帐,就对殷璄禀道:“大都督,京里来消息了。”
传信的人一进来,气喘吁吁,显然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跪地禀道:“大都督,夫人已得到大都督无恙的消息,还有,恭喜大都督,夫人已经顺利诞下了小公子!”
殷璄抬头看着那人。
殷璄一言不发,营帐里便一度陷入了寂静。
随后他回过神来,继续议事,诸将领们领了任务退下时,还不忘向他道一声恭喜。
他营帐里的灯火一夜未歇。
锦衣卫中途进去送了两趟茶水,殷璄一夜查看地图,思量推演,待道第二日,又召集将领定下作战计划,今日便又要出征。
将领们有些反应不及,殷璄看了他们一眼,面色寻常道:“粮草不够,早打完早回家,你们不想?”
将领们连连点头,“当然想!”
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我方将士立马重整旗鼓,再次进攻。
不到半月,北方诸国相继投降,当初的联合线土崩瓦解,殷璄率领兵马彻底踏平诸国。
而西陲这边,乌斯藏是所有的邻国里发展最好、力量最强的。
两军交战,战火绵延,亦不得消停。
边境兵力不足,缪谨仍率军死守至今。乌斯藏举全国之力猛攻,大大小小的战役下来,边防将士们死伤过半,损失极其惨重。
在这里,静懿每天都能看见无数的伤亡,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那埋葬亡魂的战坑里,也埋不尽将士们的尸骨。
她从最初的每日都想作呕的状态,到现在已经彻底冷静习惯了。
缪谨把她留在军营里,从不会让她跟着自己上战场,尽管她认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士兵,知道怎么拿长枪握刀剑,也不会再像第一次杀人时那么手抖害怕。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留在大营里,等他浴血而归。
她跟军医学习了包扎伤口,每每战后,皆是不眠不休地帮忙处理伤员。
乌斯藏为了这次战争,筹划已久,准备十分充足。
边境防线就快要守不住了。
夜里,敌军突然来攻。势要在这最后一战突破,顺利闯入中原。
急促的号角声在营地里响起,营中将士迅速整兵应敌。
静懿一夜未合眼,她匆忙从自己的营帐里出来时,只见营火乱晃,士兵们脚步声匆忙中带着凌乱,甲胄摩擦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冰凉。
静懿知道,这场战争,比她想象中的不知残酷了多少倍。
她见到夜色里,缪谨高台点兵,战旗猎猎。
这边塞的风又急又猛,翻飞着他的战袍,可脸上那股坚毅与肃杀,却分毫不为所动。
缪谨下来高台时,直直朝静懿走来。
缪谨站在静懿面前,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而后挑唇笑道:“跟着我练了这么久,好歹也该出师了吧。”
静懿道:“你终于肯让我和你一起了?”
缪谨抬了抬眼,望向远方的夜色,唇边笑意不减,道:“反正是不能留在这军营里了,你我兵分两路,也算是合力而为。”
这时静懿身边的男女护卫都已经上前来,禀道:“缪将军,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可以上路了。”
缪谨派了一名护将和一支士兵队伍,护送静懿连夜启程。却不是要同他一起上战场的,而是与他往相反的方向去。
静懿望着他,道:“你不是说要亲自送我回去吗,现在不亲自送了?”
缪谨看着她,忽伸手,抚了抚她的鬓角,眯着眼道:“哪是要让你一个人回去,我是让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打完了仗,再去接你。”
静懿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要送她走,这样他便无所顾忌,他便用尽全力,他便,有可能回不来了……
静懿不想给他造成任何困扰和麻烦,可那一刻,却想不顾一切地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