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懿缓缓抬头,看着灯火下缪谨绷紧的侧脸,眼帘轻颤。
后她轻轻扯了扯缪谨的袖角,又缓声道:“缪谨,你能不能靠近一些,我有话跟你说。”
缪谨闻言,缓缓俯下头,靠近她。
静懿的唇若有若无地碰到了他的耳廓,她又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
尽管血腥弥漫,可是她依然能辨认出那缕如青草如阳光的味道啊。
可是,那只会让人觉得满心哀凉。
她懂他的心境了,随着一些人一些事,他们都已经不能肆无忌惮地心仪一个人了。
静懿动了动口,喃喃道:“缪谨,只要你没事,我就不会有事的。”
静懿喘了两口气,又对皇后道:“你害死我母妃,现在又要害死能查出太子哥哥死因的唯一证人,就不怕被父皇知道吗?”
皇后道:“皇上只会知道,缪谨胆大包天试图谋害本宫,而你则是被缪谨这乱臣贼子挟制而亡,与本宫何干?”
“你不想查出太子哥哥的真相,”静懿一字一顿,“难道太子哥哥,是被你杀死的?”
此话一出,皇后浑身一僵。继而痛苦的神色爬上她满脸,几近扭曲,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在静懿的印象里,她从未如此失态过。
皇后撕心裂肺地抑制着声音低低咆哮道:“他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不能放过他!”
“不放过他的是你!”静懿道,“是你不想查出真凶,是你让他死不瞑目!或者,根本就是你杀的!”
“不是本宫……不是本宫……”皇后慌张,继而掩面,“不是……他是我的亲儿子,我怎么会想杀他!我要是知道后来会那样……他说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他的,我都会答应他!”
这件事犹如心魔,折磨了皇后这么多年。她不能对任何人说,她只能一日日受着煎熬,快到了崩溃疯狂的边缘。
很快她又调整回来,恢复成那个端庄持重的皇后,拭了拭眼泪,道:“对了,你中了剧毒,怎么还没死?是不是茶水不够?那再来一点。”
说着她又拎着那壶茶,朝静懿走来。
缪谨冷冷看着她,伸手握起了边上那柄染满鲜血的bǐ shǒu。
皇后面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道:“缪谨,你曾是我皇儿最珍重的挚友,如今他死了,你莫不是还要杀了他的生母吗?那你要怎么跟他交代呢?”
缪谨道:“即便当年皇后娘娘再逼迫太子殿下,他也未曾怨过。他曾说,父母之恩大过天,他尊您敬您,”皇后拎着茶壶的手看至抑制不住颤抖,整个人情绪翻涌,缪谨继续道,“皇后娘娘难道还要一错再错下去吗?不好交代的不是微臣,而是娘娘,娘娘将来见了太子殿下,要怎么跟他说?您不放过他的妻儿,不放过他的挚友,不放过他的妹妹,是要他彻底地成为孤家寡人!”
皇后手里的茶壶蓦地一松,摔在地上,落个粉碎。
她怔忪地泪光模糊地盯着缪谨问:“你说什么?什么妻儿?”
这时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闯开,皇帝一身龙袍,站在门框外,面色从未如此可怕。
皇后抬头看见他,忽而整个人瘫软在地,却还试图朝缪谨和静懿靠近,道:“你刚刚说什么?缪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刚有所动,亲卫军便一涌而入,将皇后和静懿隔绝开,把皇后控制起来。
亲卫军来时动静很小,皇后情绪激动,所有注意力都被静懿和缪谨给吸引了去,她竟不知道皇帝在殿外站了有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皇帝看见静懿血迹横流,奄奄一息地靠在缪谨怀里,不由把静懿接了过来,眼眶瞬时红了,一边揩揩她嘴角的血迹,一边安慰轻哄道:“静懿莫怕,朕已经叫人去请太医了,太医很快就来。”
他怒目看向皇后,命道:“皇后,把解药交出来。”
皇后见到皇帝如此疼爱静懿的形容,心如死灰,又哭又笑道:“皇上,这才是您的亲生女儿,别的皇嗣难道都不是您亲生的吗?明妃和她母女俩,在您心里就这样重要吗!”
皇帝道:“朕再说一次,解药。”
皇后计划落败,最后终于还是交出了解药。
不然等待着她的下场,不仅仅是她一人之祸,还有自家满门。
静懿服下解药以后,气息平定了许多,一张口时,泪如雨下,道:“父皇,母妃她……”
皇帝道:“朕知道了,朕都知道了。”他看向皇后,厉声道,“这些年来,你都做过些什么,最好从实招来,否则朕绝不放过你!”
······
卫卿连夜求见,负责通传的侍卫也确实把消息传到了内侍监那里。至于内侍监要不要上报皇帝,皇帝要不要接见,那便是上头的事了。
通传的时候,皇帝尚在御书房接见大臣,内侍监当然不可能及时禀报。
内侍监想着,等皇帝忙完以后,再看有没有心情见她吧。
哪想后来内侍监还没来得及禀报,偏殿就发生了那样的事。又见静懿公主中毒、缪谨受伤,内侍监想起卫卿的医术过人,这才连忙向皇帝禀报了这件事。
皇帝道:“立刻宣她进来!”
因而小太监跑到宫门处请卫卿进宫时,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卫卿如见救星,道:“卫太医,卫太医,你还没走真是太好了!快随奴才进宫去吧,宫里出大事儿了!”
殷璄松了松握着她的手,替她紧了紧身上披风,道:“去吧,我在此处等你。”
卫卿看向殷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