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魏国公府的灯火渐渐亮了开来。
殷璄已经带着都督府的管家下人们离开了,锦衣卫也井然有序地撤了去。
漪兰兴奋地跑到后院里来,还没进门就高兴地说道:“xiao jie你快去看看大都督送来的那些聘礼,好多花样!”
卫卿轻轻应道:“就来。”
夜色朦胧时,殷璄从魏国公府出来,身量看起来深邃而隽挺。在人前,他与卫卿一样,情绪不流露在脸上,仿佛来魏国公府提亲,只是例行公事一般。
锦衣卫近前禀道:“卫xiao jie在回来的路上,被祁岐公主带着一些官家xiao jie,坐马车堵了卫xiao jie的路。眼下那条街上还没疏通。”
一排马车都挤到了一堆,加上阿应那辆马车的马横冲直撞了一番,使得有些马车多少遭到些损坏,要及时挪开疏通,还要花点时间。
殷璄闲声道:“把马车拖回卫厂去,谁家的谁负责去领。另外让蔡铮把相关的人都带走,妨害街治,照律法该怎么处理的就怎么处理。”
锦衣卫请示地问:“祁岐公主和官家xiao jie,也要一并带走吗?”
殷璄看了锦衣卫一眼,道:“她们特殊些?”
锦衣卫道:“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眼看着天黑了,祁岐公主和若干xiao jie还逗留在街上。祁岐公主的马车受损最严重,再有阿应的马车挡在路中间,她没法继续往前行,想要调头绕路回去,后面的xiao jie们的马车也没法整齐地调头。
祁岐公主今天的心情真是差到了极点,只能让车夫跑回首辅府去,重新驾一辆马车来。
可是新的马车还没来,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官兵倒来了。
锦衣卫向来很少废话的,直接把街上堵塞的马车全部拖走。
祁岐公主和xiao jie们声都不敢吭。
但是对那些来的巡城官兵,却个个趾高气昂。一听官兵要把她们带去询话,无不尖声怒斥,自报家门。
可最后,还不是全部被带去了公衙。这些xiao jie们的家里人收到消息的连夜来公衙领人,收到消息不及时的,她们只能在牢里待上一晚。
就算不给她们实质性的惩罚,在牢里待上一晚,也够她们受的,也够她们屈辱的。
这些官家xiao jie们中间,只有少数的家里人第一时间到公衙来疏通关系,把人带走。还有一些则觉得丢不起这人,只派了家里的管家来接人。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有一小部分的xiao jie们还待在牢里,哭得是花容失色,悔不当初。
而祁岐公主和卫琼琚就在这其中。
卫家也派过人来接卫琼琚,卫琼琚何尝不想离开这个腌臜之地,可她看了看祁岐公主,不由狠了狠心,对卫家来接她的人道:“你回去吧,我跟公主一起,她什么时候走,我便什么时候走。”
卫家的人也没等她,径直就又回去了。
祁岐公主愣了愣,看过来,一时还有些感动。
这公主当然不知道卫琼琚所想。卫琼琚以为,只要跟祁岐公主在一起,苏遇迟早会来接的,那样的话,她不就可以如愿以偿地见到苏遇了吗?
然而,卫琼琚没有想到,大抵留下来的所有xiao jie们都没想到,直到深夜子时,都没有人来要把祁岐公主给领走。
祁岐公主一身红裙衬得她脸色愈加苍白,她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牢里,显得越来越暗淡。
外人不清楚,可是她自己却知道,就算她嫁给了苏遇成为他的妻子,他也根本不爱她。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寻常连面都很少见。
他大概不会来接自己了。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为自己从卫卿手里抢了首辅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优越感,可是今天之后,那种优越感荡然无存。
她只剩下被人践踏的满腔怨愤,和被苏遇弃之不顾的痛苦。
这些xiao jie们起初哭得很凶,渐渐发现连首辅夫人都没人来领,她们心里竟然有种微妙的平衡。
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已经揣测起来,看样子首辅根本不重视她。她还真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和亲公主而已,先前真是没看清情况,竟然跟她沾上了边儿!
之前巴结她的xiao jie们眼下大都后悔莫及。
***
苏遇在公署里忙公务时,家里的管家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匆匆忙忙地来向他禀报。
他依然要么很晚才回,要么干脆不回。对于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连见都懒得多见。
管家禀道:“大人,今日夫人在街上好像和人起了争执,造成街上马车拥堵难以疏通,夫人已经被带去了公衙,等着首辅去接人呢。”
苏遇头也不抬,“她带头闹事?和谁起的争执。”
“好像是……卫xiao jie。”
苏遇动作一顿,继而若无其事地批阅手里的公文,道:“你认为她是个爱寻衅滋事的人么。”
管家也不知他问的她,到底是夫人还是卫xiao jie,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说不知。
苏遇叫自己的随从去打听消息,很快就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苏遇道:“她在街上羞辱别人时,就应该承担该有的后果,付出该有的代价。一个首辅夫人的名头,让她忘了自己亡国公主的身份,搞不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说着,他看了一眼管家,“你先回去吧。至于首辅夫人,先让她在公衙静思己过。”
管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