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三天时间里,有一些考生支撑不住请太医的,但其中请得最多的,就要数季从贤无疑了。
他一会儿脑壳痛,一会儿肚子痛,不请太医就打滚,搞得周围其他考生没法好好考试。
监考官知道他是荣安侯家的小侯爷,又不能拿他怎么样,只好每次都去请太医。
请了个男太医来时,季从贤不依,非要叫人去请女太医。
卫卿黑着脸跑了好几趟,她也不吭声,过来就把季从贤按住,一顿银针把他扎老实了,季从贤闷哼着咬牙道:“卫卿你轻点,不要那么狠啊,我是一看见你就想起我为什么会来这个鬼地方,就有动力能继续考试下去了……”
卫卿问监考官,“可以把他丢出去吗?”
监考官谁敢啊,于是卫卿掐着季从贤的脖子,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好好考,你要是能考上状元,说不定有戏。”
季从贤一愣,问:“真的?”
“真的。”
他跟打了鸡血似的跳起来,连忙端端正正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对卫卿挥挥手道:“你回去吧回去吧,我要好好考试了,回家等着我高中状元以后八抬大轿去娶你吧。”
卫卿若无其事地拂了拂自己的太医服,拎着药箱眯着眼离开了。
莫说季从贤有几滴墨水,就算他真有才华跻身到前面去,他要是做了状元,那她大舅舅往哪里站?
所以关键到了拼关系的时候,还得看谁的关系更硬啊。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这轮京试结束以后,才子们陆陆续续地退离考场,暂不离京,还要在京城里等着放榜结果。
京城里安静了三天,过后又恢复了热火朝天的光景。
这些才子们除了谈论自己的临场发挥,还要拾掇拾掇,争相走动拜访一些京中官员,想投其门下看看能不能拿到点门路。
下面的官员不必说了,每天都有好多拜帖,还有内阁大学士们的府邸也都有学子排队登门拜访。
但是首辅府邸门前冷冷清清,一直闭门谢客。有心拜访的吃了闭门羹,后来也只是偶尔过来晃悠两下碰碰运气。
京试的最终批阅权在首辅手里,所有考试和选拔结果要从吏部移交到他的手上过目,再由他亲自定夺,哪些能够入选到殿试行列。
这日卫卿亦是让漪兰给她拾掇拾掇,准备出门去。
漪兰问道:“xiao jie要上哪儿啊?”
卫卿风轻云淡道:“上哪儿,当然是要去拜访一下首辅大人啊。”
缪谦发挥得再好,也得要有这个关系能挤进殿试里。否则别人都在拼关系的时候你不去拼,肯定就得要落后了。
她要是不亲自去一趟,想要让缪谦止步于此的人多的是,可能苏遇也是其中一个。
所以她必须得去。
漪兰闻言瘪瘪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道:“首辅要是把xiao jie放在心里,即便xiao jie不去,他也知道怎么做的。”
卫卿随意地曲着手指蘸了蘸唇脂,抹在了自己的唇上,若无其事道:“人家是首辅,你指望他跟你谈什么儿女情长?”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眯着眼又道:“况且那家伙狡猾如斯,要是没点好处的事,他肯违背自己的立场帮你干?他后头站的可是三皇子,缪家以前是tài zǐ dǎng,他会把以前的对头重新扶起来?”
漪兰哑然无语。
卫卿轻声道:“他能放任大舅舅走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大舅舅一路考上来,就算到这一步停止,也不会沦为京里的笑话。等再进到殿试,决定权便在皇上手中,他也无法干预。所以我要是不去,那大舅舅就真的只能止步于此。去叫阿应备马车吧。”
缪谦知道卫卿要出门到首辅那里去,一时心情有点复杂。
他还记得锦衣卫说过的话,缪谨还在边关,卫卿这要是一去,便和首辅有扯不清的关系,到时又该如何?
卫卿道:“舅舅放心,我只不过是看在与首辅旧识的份上,过去走动走动,不会让缪家失了立场。”
舅母想得周到,准备了两样礼物让她带上。
上门拜访哪有不带礼的。
卫卿上了马车,阿应驾着马车便往首辅府邸前去。
卫卿瞅了瞅闷闷不乐的漪兰,叹了口气,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苦丧着脸,搞得好像我要把自己送上门去讨首辅欢心似的。”
漪兰瘪着嘴道:“可不是这样么,xiao jie以往出门哪会主动涂胭脂,今天却抹了口脂。”
卫卿:“……既然是去拜访,淡妆出门是礼节。”
漪兰将信将疑,但是心里已然松了下来,她道:“xiao jie,你也说首辅这个人狡猾,你可小心应付,别吃亏了。”
卫卿一次不曾进过苏遇的家门,尽管从前苏遇总是想方设法地邀请她去他家。
而今来了,在府邸前下了马车,卫卿看了一眼那门楣高府,神色寻常得只是来串门喝杯茶的。
阿应提前向首辅府邸里递了拜帖,这会儿管家正亲自出门来请卫卿进去。
管家自是认得她,以前他还去卫家走动过,太远不提,就上回还是她把喝醉酒的苏遇送回到这里来的呢。
只是卫卿显然没有任何印象。
管家恭恭敬敬地引着她进了大门,绕过花厅前堂,往中庭后园去,道:“今日大人有客呢,眼下正在厅内会客,老奴先带卫xiao jie去大人院子里等吧。”
卫卿点头道:“有劳。”
这宅邸里下人一概不缺,且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