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卿回道:“等皇上忙完了政务,微臣可帮皇上捋捋腰筋,活络血脉。”
“甚好。”
“卫爱卿身子骨都好了?”
“回皇上,微臣好得差不多了。”
皇帝点点头,道:“这回伤得委实够重,能捡回一条小命不容易。听说你失忆了,是谁伤的你都不记得了?”
卫卿道:“皇上恕罪,这个微臣也很想知道。”
具体情况,皇帝也无从得知。
皇帝听下面的人禀报,只知道事发当日,卫卿在城外遇袭,幸亏锦衣卫赶得及时,将她从阎王那里拉了回来。而那些刺客,全部被锦衣卫当场击杀。
当然卫卿自己知道得也不多,至于那些刺客为什么刺杀她,她想可能是因为她是皇帝的御前太医的缘故。
她现在没有相关的记忆,去追究也追究不出什么结果。索性暂时先放在一边。
一次偶然的机会,卫卿无意间看见皇帝在看一本手记。
皇帝看了一会儿,叹了一会儿,形容间竟有两分沧桑。
卫卿问:“这手记很难懂吗,皇上为何叹气?”
他早已将卫卿视作自己人,唏嘘道:“这是朕已故太子留下的手记。”
皇帝留了卫卿在御前伺候,少不得要想起缪公,思及他以往的著作都收纳里,遂叫人去取了来。没想到中间还夹杂着太子的几本手记。
这都是去年卫卿受伤以前的事情了,只不过年前皇帝特别忙,每日处理不完的政务,找来的书籍便堆在了一边。
近来他空出时间了,才拿过来翻阅一下。
想起已故太子,皇帝怎能不心生怀念。
卫卿心思一动,早已记不得为什么皇帝会机缘巧合地看到太子的著作,但是缪家一案的卷宗还在她那里,她重新得知,缪家之所以落罪,都是因为已故太子一案。
卫卿道:“微臣斗胆,想品鉴一番。”
皇帝递给卫卿,卫卿草草翻了几页,道:“太子殿下真是幽默风趣之人,笔下处处透着诙谐之意,又才情如斯,实在不可多得。光是日常随笔便如此,想必在其他方面更是雄才伟略。”
皇帝赞同道:“以往你外公也常常在朕面前夸他,那是朕最得意的儿子。”
然而话音儿一落,皇帝嘴角浮起的些许欣慰的笑意渐渐凝固住,看向卫卿。见她恭恭敬敬,面无一丝异色。
可是先前皇帝独自看时,胸中充满的是怅惘与怀念,可经卫卿如此一提醒,当即命人把以往太子的所有著作都找来,他要重新看一遍。
太子在日常随笔上都这般轻松自如,丝毫不见颓靡消沉之意,皇帝试图在他所有的著作上找出一丝蛛丝马迹……这般性子的人,为何会突然一声不吭地便自戕了?
皇帝突然间倍感疲惫,挥挥手,让卫卿退下。
卫卿退下时温声道:“不论何时,微臣都愿意为皇上分忧。”
从殿上出来,她神色十分平淡,这个时候帮皇帝,就是帮她自己、帮缪家啊。
总有一天太子之死,会真相大白的。
静懿公主知道卫卿进宫复职了,便早早派人来请卫卿过去用膳。
卫卿看了看前来的宫人,道:“这合规矩么?”
漪兰在旁边道:“以往xiao jie都是要过去的,皇上和明妃娘娘都默许的呢。”
遂卫卿便跟着去了一趟,静懿正坐在桌边等着她,见了她来,便还如以往一样动手舀羹汤,将好吃的点心都送到卫卿面前。
卫卿对她并非全无印象,在儿时的记忆里确实有这样一位公主的存在。但那时她便傲娇得不行。
再看看眼下这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静懿,俨然就是两个人。
卫卿道:“不是说三岁成性么,小时候你就唯我独尊了,现在怎的像个贴心的小媳妇一般,谁把你diào jiào成这样了?”
静懿的脸冷了冷,又冷了冷,恢复成了冷艳高贵的模样。
卫卿又道:“之前你每次到我家来,是不是都在哭?”
静懿冷笑道:“你怕是失心疯了吧,本宫会哭?”
卫卿似笑非笑地拿捏着语气,道:“‘卫卿,要是没有你,我怎么办?嘤嘤嘤~’说这话的是你么?”
静懿脸一阵红一阵白:“……”
之前卫卿沉睡的时候,静懿日日盼着她醒来;现在这人就在静懿面前,静懿又很想把她拍晕过去,真特么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散值过后,漪兰引着卫卿去到外宫门坐马车,阿应一如既往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马车骨碌碌地驶出了宫门前安静而宽阔的直道,离皇城最近的地方是朝中显赫高官们住的宅子,而缪家老宅并不在其中。
这些宅子是后建起来的,缪家老宅离市井更近一点。因为住了些年月,后来皇帝重新安排缪家的新宅时,缪公不舍得搬迁,便一直住在老宅里。
卫卿感觉坐上马车没多久,阿应便说到了。
卫卿疑惑,到了吗?她分明记得今日进宫时花了大半个时辰。
等卫卿钻出马车一看,发现马车停靠在一道幽寂的巷道里,旁边就是两扇宅门,不由愣了愣。
这时阿应已经反应了过来,挠挠头愧疚道:“对不起xiao jie,以往傍晚的时候从宫门赶车到这里来赶习惯了,竟不知不觉就又到这里来了……”
眼下停的这地方,便是卫卿从前的居所。
只是她搬回缪家去过后,这里便空置了下来,一直大门紧闭着。
卫卿问:“我以前住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