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太医来给他治病,也不敢明目张胆要求皇帝tuō guāng了趴着的。而且卫卿一点也没客气,动手便往那龙背上捋去……
难怪太医治不出效果,主要还是没有卫卿这么放得开手脚啊。
卫卿手指灵活地顺着皇帝的脊柱摸了摸他的骨节,他脊骨两边的肌肉颇为僵硬。卫卿又按了几个穴位,皇帝发出似痛苦似快活的闷哼声。
卫卿又让皇帝起身,背对着卫卿坐在龙床上。
卫卿一边取出银针往火上烧过,精准而利索地扎入了皇帝的背穴之中,一边慢条斯理地道:“皇上久坐伤身,背部淤堵十分严重,应该时常运动一下,舒筋活骨,出汗排邪,也就没有这么严重了。”
穴位一cì jī,皇帝气血行将,到后来卫卿手里飞快地捻着银针再往几个血脉处扎进又抽出,顿时深黑色的细小血珠就随着她的动作飞溅出来,无法避免地溅在了卫卿的袖角和手上,亦溅在床边的地上。
明妃见状大惊,宫人亦是大声喝止。
竟敢放皇帝龙血,这与行刺无异,她胆子也太大了。
侍卫已经在寝宫门外就绪,幕帘后的侍卫第一时间拔刀冲了出来,把卫卿团团围住。一把刀明晃晃地架在了卫卿的脖子上。
这个时候她还能不受影响地继续手里的动作,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镇定的心态。
卫卿是罪臣之后,眼前的皇帝就是害得她缪家潦倒的罪魁祸首,皇帝怎么可能完全信得过她?
是以在卫卿进寝宫之前,便有御前带刀侍卫躲在了幕帘后面,一旦情况有变,立刻就将卫卿拿下。
当然,明知卫卿是罪臣之后,皇帝还是宣了她进宫来给自己治病,也是心胸够阔。
冰冷的刀刃贴着她纤细的脖子,那刀刃之锋利,截断了她脖子边的一缕头发。
然卫卿视线不离皇帝腰背,沉冷道:“别吵。”这些脚步声和刀刃出鞘的声音扰了她的精神。
皇帝心气也够沉着,卫卿除了扎针并没有别的动作,遂他抬手示意内侍监,暂不要动。
明妃和静懿都胆战心惊地看着一簇簇污血溅出来,听卫卿不容置喙道:“这淤血若是个好东西,颜色至于这么深么。”
直到血色渐渐变成了鲜红,卫卿才收针。
皇帝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感觉整个人都松了下来。
这时寝宫内无人再出声阻止。
而皇帝朝侍卫挥了挥手,侍卫才把刀从卫卿脖子边撤下,全部退了出去。
卫卿又让近侍监扶皇帝趴卧下,温水拭掉了血迹,用药敷了细微的伤口,道:“皇上先歇一歇,再替皇上舒筋顺脉时可能会有点疼痛,我稍后再做。”
那药敷在背上,有点清清凉的,皇帝感到甚为舒服。
等宫人将榻前收拾妥当后,卫卿才挽了挽窄袖,完完全全地露出一双巧腕。
静懿注意到她额上布着细密的汗,不由问道:“是不是太热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这寝宫里着实温暖,卫卿又穿着冬衣,方才她又太过专注,能不冒汗才怪。
只是眼下她顾不上自己,双手或拳或掌,在皇帝后背上推拿,次次捋到淤塞的经脉时,皇帝就开始抓床挠被地哼哼。
等结束后,皇帝浑身通泰,泛着一股舒爽的暖意。
皇帝道:“看样子静懿没有信错人。”
明妃和静懿都松了一口气。
卫卿从药箱里拿出制好的药膏,均匀地摊涂在药贴上,又撒上麝香等活血化瘀的药粉,然后贴在皇帝的后腰处。
皇帝见她涂抹的药泥都是准备好的,道:“怎么,你知道朕一定会宣你?”
卫卿不动声色道:“臣女不敢妄揣圣意,不过这药确实是为皇上准备的,昨日刚做好。今日皇上即便不宣臣女,臣女也会想办法捎给静懿公主,至于皇上肯不肯用就另当别论了。”
确实,若只是送药进宫来,皇帝不一定肯使用。
那药贴起了作用,不一会儿后腰就暖呼呼的,那股疼痛难忍的劲头也消了下去。
明妃扶皇帝起身,帮他更好了衣。病痛暂消,皇帝心情奇好,问:“这回你想要什么赏赐?”
卫卿终于有空闲抬起手背拭了拭额角的汗,认真道:“皇上不若赏民女一口饭吃吧,力气都花光了,饿得没力了。”
皇帝愣了愣,朗声大笑,道:“来人,赐御膳到静懿公主宫里,请二xiao jie用膳。”
随后明妃留在皇帝这里照看,静懿则带着卫卿到她的宫里用膳。
平日里静懿的膳食虽是从御膳房传过来的,道道精细,可与皇帝的膳食还是有等级差别之分。
这次御膳是皇帝亲赐,因而送来的与皇帝平日所食一个级别,陆陆续续摆满了膳桌。
卫卿抽了抽嘴角,道:“哪吃得了这么多。”
静懿淡定地坐在膳桌前,很有一个东道主的风范,道:“你每样尝一口,喜欢的可以多尝两口。”
卫卿不再客气,和静懿一起动筷吃了起来。
静懿蓦然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自从卫卿再劫匪的刀口下把静懿救出来起,静懿就知道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卫卿很能包容,不跟谁计较,常常让静懿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闷。可是现在,她身上却有一种让静懿信服和安定的力量。
卫卿拭了拭嘴角,抬头看她道:“这么相信我啊?万一我做不好呢?”
静懿道:“做不好,大不了我被父皇罚去替他磨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