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夏很聪明。不过显然她的脑瓜子暂时还容纳不了更复杂的东西,还以为哥哥跟大仓哥比赛就是比赛,自然无法了解对方全然为她的一片苦心。
她也有些伤心。哥哥没赢就不能去了,这可是她第一次采摘东西,还是想熟悉的人陪在身边。
看着小妹也学他皱起稚嫩眉毛,故作大人的模样,宁灯荣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她的脑袋瓜。
“好了,都散了。哥哥不能去就不能去吧,小妹要保护好自己,莫要胡闹,知道么?”
“嗯。哥哥放心,我会连同你那份一起摘了的。我要摘好多好多给阿爹阿娘加餐……”
“喂!小家伙,你好像数漏了我……”宁灯荣故作不满地扯了扯小宁夏的辫子。
夕阳下,两兄妹背光离开拉出好长的影子,肩并肩,分外温馨。
而宁夏不知何时起,定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目送兄妹俩离开,久久没有动弹。她隐藏在黄昏下的侧脸无端显出一股子忧郁来。
不论再怎么不愿意,宁灯荣第二天还是一早起来送走了宁夏。他把小妹送到队伍中,拜托较熟的一位同村兄弟照料,才一顾三回头地离开。
直把在此半大的孩子整得哭笑不得。这小哥哥操的心也忒多,竟比他父母还紧张,哪有什么危险啊,就是在附近踩踩野菜香菇而已。村里头的孩子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从未出过意外。
“宁灯荣,走吧,你。别在这磨磨唧唧的,你妹妹我定给你整齐地带回来,一根毛都不会掉。”大仓被他这“婆婆妈妈”的动作气笑了,连忙“赶人”。不过话语里显然带着笑意,调侃的意味更大。
“兄弟姐妹们,咱们出发!”
“好!”
一群孩子浩浩荡荡地走了,还有调皮地转过头对留守原地的宁灯荣做鬼脸。
看着小宁夏背过身朝他摆手,不知为何宁灯荣莫名感到不安。可是待要细究又找不到感觉,不安地很。
宁夏站在宁灯荣身后,沉着脸。待宁灯荣转身回家的时候却没有跟上去,而是跟上了小宁夏的队伍。
不对。宁夏抿抿唇,自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采摘的队伍,要不就是去旷野上采东西。而村里也没有孩子队这种东西,反正宁夏没次都见到有大人带队。
原主记忆里也没有。
这是假的情境还是别的什么……她有种感觉,这一次的情境没有这么简单。
宁夏紧紧地跟上队伍,不远不近地缀在小宁夏后边。
宁灯荣拜托的那人其实还挺靠谱的。他似乎一直在照看宁夏,见她人小腿短力气小,还时不时搭一把手。
队伍有条不紊地施行采摘工作。
大仓果然是个见多识广的,哪里比较多野菜,哪里能找到稀罕的菇类……都一清二楚,孩子们只要跟着他就能轻松摘到不少常见的野菜杂菇。
小宁夏年纪小,几乎是这一拨里年纪最小的,大家贴心地把她安置在中间队伍,前后照应。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命这种东西往往不能抵抗。有时候真的无法预测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最后一个目的地,涯边,珍稀菇类草药的出没地。
当然,不可能由小孩子采摘,他们也摘不了。其实只是依照长辈的吩咐过来查看而已,远远地,就在下边用眼睛勘测。
长辈曾经交过他们观察哪些东西。比如灵芝生长处往往会环绕一圈薄薄的云雾,又比如某草喜欢长在大丛大丛的红尾草里,又比如……但只要记录涯边植物的生长状况,大人会根据笔记判断是否需要上去查看。
一群小毛头挎着篮子,装着今天的丰盛成果,等待大仓完成最后一个步骤,就可以返回村落了。
可是偏偏就在着最后一步出了问题。
“啊——”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他们站着的山路就塌了一小块儿,强壮点的勉强扒拉住塌陷的斜坡没滚下去。
这忽如其来的惊变可把大家都吓待了。还是大仓定一些,不过他也是强撑着装的:“愣着干嘛,赶紧把人拉起来,莫不是要看着他们彻底滚下去。”
“快,快带人下去,宁家小妹滚下去了,她正好站在中间,一定滚下他拉上来一直在叫喊,正是宁灯荣托付的那人,他牙呲欲裂,嘶哑着声音道。
闻言大仓跟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立马下去了,又有一个跑去通知不远处的大人,派人来救。
宁夏在做什么?她跟着下去了,比大仓还快,几乎是同一瞬跟着下去了。
在这看得越久,宁夏的心情就越复杂,她好像隐隐猜到这个情境是怎么回事了?
小宁夏可以说倒霉得不能再倒霉了,上天似乎打定主意要收走她的命一样。
走在平路上路也会塌,塌的还正好是她这一块儿,就她一个完全滚下去了。六岁大的小孩儿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大概也得重伤吧。
可她的苦难显然没有这么快结束。她滚下去的正下方有一个坑,不大不小,不浅不深,这些天雨水多正好储了一些水。
宁夏滚下来正正好进了池子,整个人都被淹没了。水不深,可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进去刚刚好过顶啊。
这注定是一个死局。宁夏等不到了,就算等到也未必能撑得住。
就算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宁夏还是在看到小宁夏进水的那一刻僵住了。
这么巧?!偏偏选中了这个情境,原身溺亡的那一幕。
宁夏脑海里并没有关于这个的记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