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贾赦骂人白眼狼,最主要还不是因为他与沈燊之间是后世戏谑的—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来日我让你高攀不起的缘由,而是这姓沈的猪狗不如!
这沈燊之父,据说蹉跎了十几年,也没考中举人,就在乡野间当了教书先生,娶妻刘氏。这刘氏按后世的话说算村花人物,她的姐姐大刘氏更花容月貌些,能当县花了。这朵县花因刘家穷,被典卖了,后来辗转被送进了荣府。
在荣府后院……不是他贾赦损亲爹,而是他亲爹最爱带兵练兵,其他方面,尤其在儿女情长上,那完全就是个大猪蹄子的渣。不管是皇帝赐的宫女,同僚送的歌姬瘦马,亲娘给的通房,都来者不拒。当然,他有超越这个封建时代大多数男人的闪光点—后院事情当家主母说了算。完全不管是否他宠爱有加的小妾如何吹枕头风,当家主母说不好,就给点嫁妆把妾嫁了亦或是送庄子上。
往前十几年,哪怕就现在,连寡妇都是兴再嫁的,都没人提贞节牌坊,都是后来国泰民安,闲着没事文人又炒热起来守节。
比如眼前这个。
贾赦边想边翻了白眼。大刘氏在荣府后院的情况可想而知,大写的惨。漂亮轮不上;才华,一个普通小县的村里人,总不能烧家常菜当一技之长,性子虽然温顺,但不符大猪蹄子的爱好,所以压根没宠。
没宠的,哪里来子女可傍身的机会?就他们贾家那后院,三个庶女的娘,一个是靠着随军时怀的,一怀上就被送回京了;一个是靠皇帝赐的身份;一个靠长者赐的身份。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刘氏为了自己妹妹的遗孤—沈父病亡,沈母挣扎生下一对龙凤胎而亡,风雨无阻了一年殷勤小意伺候贾史氏,说动了人松口,让她有机会把三个外甥接到身边。此后,大刘氏也是老老实实十几年如一日当奴婢一样的伺候着贾史氏。
贾史氏其他不说,光原著就能看得出来,爱亲戚上门投奔的,尤其是落魄的亲戚,这样显得贾家很仁厚。
故而,虽然沈家完全不算正经的亲戚,但还是住进了荣府。非但如此,贾史氏为了彰显主母风度,还让仆从唤表少爷。
这沈家三个子嗣一住就是八年。
然后,沈燊就以回籍考试,带着弟妹走了。
因为这理由,他贾赦昔年还傻乎乎过,觉得沈燊约莫有苦衷—爱学习,抢老二风头;在贾家,不利于人日后打入文人集团等等,所以哪怕进京考试了,也装作不认识他。
但是,沈燊金榜题名高中状元,都不回来看他亲姨一眼。
后来,因为他爹亡故,贾史氏便遣散了所有未生养的姨娘,大刘氏也在其中。等不来已经是五品翰林的状元侄子,大刘氏又无处可去,最后自缢而亡了。
想想,有如此前车之鉴,上辈子他贾赦提着厚礼上沈阁老家的大门,那也真是脸皮厚到没救了。
就在贾赦思绪翩飞之时,贾珍已经叉腰上下斜睨着沈燊,带着锐利的审视—一身儒袍,身形析长,面冠如玉,见人三分笑,但眉眼带着分凌厉,倒是有种笑面虎之感。
当然,长得好看与否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亲叔的态度!
自打他一生下来,那完完全全就真是千娇万宠的独苗待遇,所以,他真的的确确牢记贾赦待他的不仗义,还是因为个外人。不过在他那逐渐淡去的童年印象中,他赦叔与人关系还挺好的。
可现在呢!
一见面,他赦叔就冷嘲热讽的!
这说明他贾珍的抗议完全有用!当初他就靠着死缠烂打,最终还是骑上了红枭,现在他在把这心理梗着的刺给他赦叔说了之后,叔叔就完全站他这亲侄子了!
千娇万宠的独苗珍大爷飘起来了要叉腰端住!
“你这打秋风的破落户,现在看样子倒是混得人模狗样儿的,可小娘养的就是小娘养的,连自己的狗都不看好,乱吠吠。”贾珍叉腰叉得更自豪了,傲然冷哼了一声:“若不是看在你这破落户舔着脸在贾家住的份上,让人知晓坏了我贾家的名声。爷才懒得提醒你一句,京中多贵人,区区一个状元,三年一茬接一茬的,还是个靠老丈人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你这个恶少……”
“韩瑜,闭嘴。”沈燊冷眸扫了眼随心的小厮。这韩瑜是他昔年归家从路上偶遇到的小乞儿,见人眉眼间有几分肖像贾赦,便留了下来,亦弟亦徒的养大,岂料,他把人性子养得有些太过嫉恶如仇了些。先前贾珍那一副恶霸收保护费的模样,让人误会了去。
“大人,”韩瑜还想再说,但当看见沈燊眸光冷冷,不带任何的温情盯着他,吓了一颤,默默闭上了嘴,只用双眸打量了眼跟前的两恶霸。看过让他最为气恨的贾珍,韩瑜眸光扫过贾赦的时候,莫名的感觉自己心中一冷。这贾赦容颜,他曾经在书房的画卷上看到过!
只不过相比画卷,那画中贵族少年带着分天真憨厚,现如今打量过去,肆意飞扬,嚣张跋扈的像个螃蟹,还很不雅的当众翻白眼!
这样的人不是恶霸,又是什么?!
韩瑜心理带着评论,眸光小心翼翼的看向他家大人。他们家大人可是年少的俊杰,才二十又二便中了状元,入了翰林没两年,又升了官,任顺天府通判。身为京城的父母官,自然有资格管这些恶霸们。
尤其是这两狗眼看人低,拿大人出身说嘴的,更可恶至极。
被韩瑜心心念念,觊觎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