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默不作声,带着泥霓绕到顾氏大厦的后身。
泥霓在表面光鲜、内部运转如常的顾氏大厦后身,竟然看到了一片乱葬岗。数以百计、千计的死人密密麻麻、乱七八糟躺在那里,有的已经腐烂,有的尸温尚存。周围蚊蝇乱飞、老鼠遍地,一片恶臭。
泥霓在那批死人堆里看到了身着顾氏服装、头顶心被凿出一个大洞的顾氏员工,还有很多已经辨不出模样的死人。
泥霓在那堆死人里,突然看到了一条被污染了的红丝带,就是蒙修罗脖子上系的那种。泥霓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奔过去,扒开了那堆死人。
泥霓拽起那个尸体,猛然闭上了眼睛:蒙修罗。
是蒙修罗。
虽然她已经面目全非,脸被老鼠啃去了半边、两只上臂已经变成了两条白骨,但她身上破损的衣服、她手腕上泥霓送她的那块手表、她头发上带的那个蝴蝶形状的发夹,泥霓都认得。
泥霓大喊一声,“修修!”眼泪立时就流了出来。
泥霓拼命将蒙修罗搂进怀里,“修修!修修!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死?!”
扶苏看到蒙修罗脖颈上已经变色了的扼痕,“泥霓,蒙姑娘她是被人杀死的。”
泥霓“嗖”一下站起,怒不可遏地大喊,“谁?!是谁杀了蒙修罗?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当时泥霓的天眼只能看到一个月前和一个月后,不知蒙修罗为何人所杀,悲愤之下仰天大喊,激愤之情冲开天眼的阴翳,能看见更远的过去和未来。
泥霓用天眼看到,三个月前的落京街头,已经是一片狼藉、破败不堪。在那片混乱当中,有一小群脖子上系着红丝带的人们,正在努力制止混乱、维护稳定。蒙修罗也在那些红丝带们中间,正努力宣讲着什么。
突然,在那群红丝带的后面冒出来一伙头戴黑色面罩、身穿黑色制服的精壮汉子,他们手持武器击打那些带着红丝带的人们,将他们毫不留情地打到在地、踩在脚下。
蒙修罗被打倒在地,但她仍顽强地站起来,大声呵斥那些施暴的黑衣人。但那些黑衣人非但丝毫没有收敛,还放声大笑。
在那股黑色幽灵的最后,泥霓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就见顾擎宇一身黑衣,上前一把扼住了蒙修罗的咽喉。
蒙修罗被扼得满脸通红,她拼命扒着顾擎宇的手,喉咙里勉强发出声音,“顾……公子……你为什么……杀我?!”
顾擎宇笑得十分邪魅,“为什么杀你?既然你到现在还不明白,那我就告诉你:因为你帮了我的大忙,如果没有你帮我一起对付扶苏,我怎能进展得如此顺利。你如此帮我,我当然要好好谢你,我觉得最好的感谢方式,就是送你去死。”
顾擎宇说完,手上用力,残忍地扼死了蒙修罗。
蒙修罗至死还喊着泥霓的名字,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泥霓心心念念的那个温文尔,为什么会杀死同样是泥霓好朋友的自己。
泥霓看完,抱着蒙修罗放声大哭,“修修!修修!对不起!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顾擎宇,给你报仇!”
“泥霓!快过来!”
泥霓听见扶苏喊她,扭头看去,就见扶苏在不远处那堆死人中间,扶起来两个人。
泥霓心中一惊,连忙奔过去,看到那两个人真的是自己的父母,母亲的肩头,还披着那款蓝色的披肩。
“爸爸!妈妈!”泥霓扑上去,抱着父母的尸体悲痛欲绝。
虽然泥霓不愿意相信,但是天眼中重现的顾擎宇扼死她父母之后抛尸此地的那一幕,让泥霓真真切切意识到,顾擎宇,真的不是原来的顾擎宇了。
“顾擎宇!原来真的是你杀了他们!”泥霓放下父母站起来,双手一挥,瞬间爆发出五彩之光,“扶苏!我们走!去杀了顾擎宇!”
扶苏虚弱地一笑,“泥霓,我们杀不了顾擎宇了。”
泥霓呆住,“为什么?”
扶苏似乎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了,“泥霓,你现在可以爆发出五彩之光了,可是我却没有体力去找幻魅决斗了。”扶苏用剑撑着地面,“现在我们必须赶紧回到蛋舱里,否则幻魅发现我们在附近、出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两个恐怕都要死在它的手上。”
泥霓忽然意识到,扶苏不仅失去了不老不死不灭之身,更重要的是,他因为割肺身体留下隐患,再加上失血过多,此时身体已经非常虚弱。就他们目前的状态,别说拯救f境界,就连自保,恐怕都成问题。
泥霓的眼泪“哗”就掉了下来,“扶苏,对不起……是我坏了你的大计。”
扶苏安慰泥霓,“傻丫头,不要哭。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肯定会封印幻魅、拯救f境界的。”
泥霓没有作声,但她心里明白,如今这种状况,还怎么可能制服幻魅、完成任务。扶苏这么说,不过是怕她内心太过自责、安慰她罢了。
泥霓和扶苏一起,将父母和蒙修罗葬了,然后搀着扶苏回到蛋舱,靠在舱壁上休息。
泥霓提心吊胆,一刻也不敢睡去,“扶苏,顾擎宇真来找我们的麻烦,怎么办?”
扶苏说道,“泥霓,你不要把仇恨记到顾擎宇头上,他也是受害者。所有那一切作恶,都是幻魅干的。你一定要把这两者区分开来,不要让仇恨蒙蔽了理智。”
泥霓迟疑了半晌,才回了一个“好”字。
扶苏知道,任谁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和最好的朋友被人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