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是什么?
纽特说不出来。
但他觉得顶着一帮随便哪个拿出来都在历史书上有一席之地的巫师们炯炯有神的目光拆吼叫信绝对算其中之一。
千里迢迢来送信的加州神鹫纡尊降贵地从猫头鹰碗里吃了点东西,又喝了点水,就踏上了回家的归途。长桌边上的巫师们注视着这种据说已经到了灭绝边缘的鸟展开巨大的翅膀直上云霄,等连它的屁股毛都瞅不见了,才纷纷低头假装认真地在看文件,间或交换一两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眼神。只有站在边上稍年轻点的一个面沉如水,而后边有个学生样的低着头,好像忽然对地毯的料子和花色产生了无比强烈的兴趣。
飞快地抖出魔杖冲吼叫信丢了个缄默咒语,一世英名险些毁于一旦的斯卡曼德学者心底默默给孙女又记了一笔账,然后在众人“你为什么那么熟练”的眼光中八风不动地顺着会议停顿前的话题讲了下去。
今天会议首要的话题在几个不世出的老家伙身上,原本这些德高望重的巫师对待黑魔王危机时总喜欢端着世外高人的架子明哲保身拔腿就溜,狡猾一点的还会左右逢源,这一回通过勒梅的牵线搭桥找过来的几个巫师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邓布利多百思不得其解,但又不能晾着他们。
六百多岁的尼克·勒梅于是吸引到了最多火力,巫师们明着暗着都想让他说出忽然把脚伸进泥潭里去的理由,可每当被问道这个问题时他总装傻充愣,今天邓布利多可不会再那么容易放过了。
勒梅也知道他们想问什么,沉吟片刻,还是给老朋友面子,解释了自己忽然下场的原因。可惜他解释还不如没解释——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话。
废话,随便哪个巫师听到梅林显灵,第一反应估计都是把这么说的人送到圣芒戈去。而在场的众人虽然不会干这事,心里却多多少少在嘟囔着“老狐狸,不想说就不说,睁着眼睛说瞎话”。
于是在诡异的气氛中,他们转向了另一个话题,也是今天的重中之重:邓布利多的伤势。
斯内普简短扼要地说完话后,纽特也展示出自己的成果——他真找到了一劳永逸的方法。
“凤凰的眼泪,伤心虫的糖蜜,蜷翼魔的毒液,软爪陆虾的口器,如果比例调配得好就能解除诅咒,再不济至少也能拖个五年十年。不过我话说在前头,用这些原料做出来的魔药肯定有点后遗症。”
在大洋彼岸被控诉八竿子打不出嗝屁的人这会儿说话别提多利索,他掰着手指头,语气里似乎有那么丁点的幸灾乐祸?
“后遗症指的是?”邓布利多问。
纽特耸肩。
“你可能会忽然有点老年痴呆,或者时不时嚎啕大哭,哦对了,可能还会有点倒霉。”
请不要把这话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好吗!
边上有个罩在黑斗篷里的巫师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位粗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如果有人仔细看的话,那身黑袍连袍角都流动着魔法阵的纹路,换句话说,价值不菲。
“你的学生总是比你有脑子,邓布利多。”他一开口,立刻就使人难以忽视,只因那苍老声音里的讽刺如风霜刀剑,“我看不用什么魔药,你现在就有点老年痴呆。”抬起一只手打断了校长想说话的意图,他理了理袖口。“斯内普欠了你的要给你收拾烂摊子?嘴上说得好听,什么让小马尔福干干净净,心里还不是打着老魔杖的主意。现在我就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老魔杖几千年下来了,还从没安安稳稳太太平平让什么人算计得手过,总得出点波折它才开心。”
邓布利多的眼神沉沉地转到了他的身上,后者却对那双蓝眼睛给出的压力视若无睹,只是把玩着手里一个形状别致的三角形吊坠。
“五年十年,以你的年纪来说不算亏本了,邓布利多,你老了,还有几年好活?尼克·勒梅活到这岁数是靠着魔法石,外面还有个失心疯把自己切成片来追求什么飞跃死亡,”黑袍人故作甜蜜地说,“想想吧,老朋友,你以为一两百年后自己还能蹲在校长室里养养鸡吃吃糖吗?”
躺枪的尼克·勒梅如老僧入定,陷在舒坦的沙发里笑而不语。
躺枪的福克斯:(╯‵□′)╯︵┻━┻
魔药大师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黑着张脸站在旁边,后面那个年轻的学生拼命把自己缩小,奈何黑袍人刺完邓布利多也不放过他,冲着他就虚指了指:“伏地魔现在家大业大,连向来摇摆不定的中立派都被他用不知道什么手段收买,你要是指望用几年温室教育养出来的小崽子去和他搏命还是趁早洗洗自己躺进棺材里去算了。”
这话说得扎心,但在坐的没有人不知道事实如此。
“神秘人最近确实动作不小,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攫取的财富。”尼克·勒梅长叹摇头。
“神秘人手下有那么多老牌纯血,个个都恨不得掏空家底跪在地上捧他臭脚,金加隆怎么会不多。”某个梅林爵士团成员从鼻孔里冷笑一声,似有意无意地往黑衣人那里扫了眼,“也不想想当年他在哈利·波特身上饮恨的时候,这些人里至少一半都说自己是被夺魂咒遮住了双目,我看他们是被屎遮住了双目。”
“你倒提醒了我,”另一个成员插嘴道,“卢修斯·马尔福还关在阿兹卡班,有风声说他的儿子小马尔福代替了他在食死徒里的位置,神秘人已经给小马尔福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