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安吐出这个字,反手抽出一柄剑,漫漫道:“剑名影沉,不知何人所铸,不知何日所启,不知何日所折。无忧,无虑,无惧。剑入吾手,已历七年,斩三十四人,以寒雪洗其血气。今日出剑,非仇,非怨,非攻。仅以此式,窥他人剑术,希求汝可预见剑之道。”
这话得极慢,而正对着的沈易不出的难受,那股巨大的压力就快将他压垮一般,但他不敢动弹,他感觉那股剑势已锁定了他,只要他稍有动作,气机牵引之下,迎接他的,只是那排山倒海的一击,所以,他知道,他必须等,等大师兄出手,而此时的心中,蓦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大师兄真的……要杀我?”
一旁的两人看得心惊胆战,谭环不禁问道:“为何我感觉到了如此浓重的杀气……曹师兄他难道……”
邵扬摇摇头:“这不像是曹师兄的剑法,反而他像是在模仿别人一般。”
谭环愕然,呆立了几秒钟后道:“是他的剑势?!”
邵扬长叹一声:“曹师兄竟能做到如此了……先前我还觉得能以护体罡气接他一剑,没想到
这一式本不是他的,而能模仿到这种地步。”
环忧心忡忡地问道:“师弟他能接住这一剑吗?”
邵扬看了看沈易,闭目道:“只希望曹师兄真能随意控制,不会使他伤重致死吧。”
沈易这一边,手中的佩剑不断的震动,像是要脱离他一般,他右手紧紧地握住剑柄,心中默然道:“看来,只有一个法子了。”旋即闭上了双眼。
心念刚绝,曹亦安动了,只见他原先所站立的地方留下一道残影,剑已迎面劈下。
沈易双眼紧闭,此时,右手上扬,一剑刺出,点在了影沉上,随后全身一震,口鼻溢血,但握剑的右手依旧很稳,直直刺出,迎上了剑势最强的一点。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曹亦安已站在沈易身后,收剑入鞘,淡淡道:“甚好,待半月过后,你伤势好转,便可下山。”随即转身疾点沈易几处大穴。
沈易只见一道血红从左肩至右腹蔓延开来,听闻曹亦安道他已通过考验,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鲜血喷洒而出,倒了下去。好在曹亦安及时护住了他几处大穴,才让他不致有生命危险。
邵扬与谭环急忙上前扶起沈易,邵扬双掌抵于他背后,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内力,而谭环则掏出一个瓶,拿出三粒药,喂入沈易口中。过了约莫半刻钟,邵扬起身问道尚未离开的曹亦安:“师兄刚才那一剑,可是他的剑法?”
曹亦安缓缓道:“他在那种时候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看出剑势最强点才是关键所在,不然此刻垂危在际。”
谭环对沈易就像自己的亲弟弟一般,听闻此言,愤然道:“若师弟接不了这一剑,曹师兄你是否会杀了他?”
曹亦安大笑两声,道:“师弟若这一剑也接不住,让他下山岂非自寻死路?死在那人手里不如就安寝于昆仑。”
邵扬开口道:“师兄你不是不知道环的性格,在这种时候还跟她开玩笑?刚才那一剑劈下,当沈易迎上那一剑时,你已收了三分剑势。不然,别师弟,恐怕我也难以接下这一剑。”
谭环听闻,知是邵扬给她台阶下,但余怒未消,叹气道:“环错怪师兄,还望师兄责罚。”
曹亦安摇摇头:“我们这一辈,自结识,早已亲如兄弟,他是块璞玉,还需雕琢,刚才这一剑,我只能学到五分相像,就看他能从这一剑学到多少了?”
邵扬默然,谭环问道:“已是五分相像便已如此了吗?那若学会他的剑法……”
“不,”曹亦安打断道:“你们最好断了这个念想,因为有些东西,是学不来的,就如同那人骨子里的冷和傲。”
完这话,曹亦安便转身离开,走了数步之后,轻叹一声:“有些事,也是改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