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撒腿一路狂奔向府衙门口,宽松的官袍在奔跑中迎风猎猎作响,双翅帽险些跌落在地。
当他跑到府衙门口,就见着近百名军士在前头开路,后头一群内侍和宫女簇拥着一顶轿子缓缓朝着府衙奔来。
随着一声公鸭嗓门儿的响起:“到扬州府衙了,停轿哟!”
轿子应声而停,郭业走近来一瞧这喊话的内侍太监,居然是老熟人顺公公。
紧接着,轿夫压轿,一名宫女赶紧掀开轿帘,从轿中走出一名衣裳华丽的女子,赫然正是郭业的结发妻子——吴秀秀!
郭业立马迎上前去,激动地喊道:“秀秀,你咋来了?”
说完话,他的双手已经搭在了吴秀秀的蜂腰上,几乎将其搂在了怀中。
吴秀秀今日也是略施粉黛,被郭业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又搂又抱,有些羞涩和难堪,强忍着夫妻重逢之喜,低声唤道:“夫君,光天化日之下,你这双手能否老实些?咱们进去再说,可好?”
轿子旁边的顺公公亦是打趣道:“益州侯,好久不见了呢。夫人舟车劳顿,你总不能让夫人在府衙门口与您话家常吧?”
郭业讪讪一笑,赶紧收回搭在吴秀秀身上的咸猪手,冲顺公公拱手道了声好后,向吴秀秀致歉道:“爱妻恕罪,嗨,是为夫行事孟浪了。嘿嘿,咱们进去再说,进去再说。”
说罢,便亲自搀扶着吴秀秀进了府衙之中。
顺公公很有眼力见,知道郭业小夫妻久别重逢,肯定要互诉衷肠来着。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嘛,肯定有很多体己话要讲给对方听,不便被他人所打扰。
随即,他领着同来的内侍宫女进了府衙后,便自行找地方歇息而去,并未叨扰郭业。
郭业搀着吴秀秀来到了后院住处,打发走了附近的衙役和杂役后,领着吴秀秀进了卧室。
待得吴秀秀一坐下,他便急急问道:“秀秀,娘身体可好?贞娘和芷茹她们可好?老家一切安好?”
吴秀秀拢了拢耳鬓垂落下来的几缕乱发,眼角含笑地嗔怪道:“夫君,瞧你猴急毛躁的模样儿,哪里还像个一州刺史呢?好教夫君晓得,老太君身体好着呢,贞娘和芷茹妹妹也一切安好。咯咯,赶紧坐下吧,你在我身边团团转,我也眼晕得很。”
郭业讪讪一笑,拉来一把胡凳紧挨着吴秀秀坐了下来,这才问道:“秀秀,话说你怎么突然来扬州了?你好歹提前来封信打声招呼,我也好做准备前去接你才是啊。”
吴秀秀并未第一时间回答郭业的问题,而是伸手替他整了整有些歪斜的双翅帽,拍打了下凌乱褶皱的官服,有些责怪道:“瞧你,这么大个儿人了,穿衣打扮还是如此的随意乱糟糟,堂堂扬州刺史大人,居然如此不注重自己的仪表。哼,小心惹来御史参你一本呢。”
“哈哈,些许日子不见,秀秀也厉害了,居然还知道御史参我一本了。”郭业不由一阵大笑,乐道,“朝廷御史如果连我穿衣打扮都管,那他们也真有够闲的了。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才会管我是否仪表堂堂呢。秀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吴秀秀听着郭业再次催问,脸色微微一滞,脸上柔和的笑容徐徐隐去,眉宇间多了几分淡淡思愁。
只听她轻叹一息,低声说道:“妾身这次乃是得顺公公帮忙,才能顺利来得扬州。至于顺公公怎么突然去了陇西找到咱们家,那是因为奉了长孙皇后之命。”
长孙皇后?
郭业当下错愕,怔怔问道:“你是说,这次你来扬州寻夫君我,是顺公公传了长孙皇后的懿旨了?”
吴秀秀嗯了一声,微微点头,低语道:“夫君,长孙皇后已经让顺公公跟我说明了一切。”
嗡~
郭业猛地一阵耳鸣震响,脱口失声喊道:“长孙皇后将你的身世原原本本都跟你说了?”
吴秀秀低着头又嗯了一声,声音更加低沉地回道:“说了,统统都说了,原来这些年来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没想到我还有这么一段秘辛。”
郭业暗中连连腹贬了长孙皇后一顿,我靠,没事儿你瞎掺和什么啊?真有够闲的。
他生怕吴秀秀误会自己刻意隐瞒她的身世,赶紧解释道:“秀秀,你听我说,我并非有意隐瞒你的身世,我也是到了长安以后见了你那个素未谋面的妹妹临阳小县主,才知晓前因后果的。而且,我之所以隐瞒你的身世一直未去信跟你说,那是因为我有我的苦衷。唉,一言难尽啊!”
吴秀秀倏地抬头,伸出小手搭在郭业的手背上,轻抚安慰道:“夫君莫要想多,我并未责怪你。长孙皇后已经让顺公公跟我说明了一切,夫君之所以对我隐瞒身世,是怕我一时半会儿想不通透。而且听说我那位亲生父亲也对我颇有成见和怨气,一直觉得我不祥,认为是我拖累了我的生母平阳长公主。夫君对秀秀隐瞒,也是担心我会受了生父的羞辱。夫君莫要再解释了,秀秀并非不开窍之人,心里都剔透得很!”
呼~
郭业粗粗松了一口气,对长孙皇后的怨念立马荡然无存,暗道,还算你会办事,没给我惹来麻烦,不然的话秀秀少不得又要埋怨上我了。
随后,他站起身来来到吴秀秀身边,轻轻将他拥入怀里,爱抚着她的香肩,问道:“秀秀,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吴秀秀被郭业拥入怀中,顿感一阵暖意融融,心里没来由的一番踏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