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夏夜,但在这样的暴雨浇灌下,温度也在急速的下降之中,闷热不见了,酷热也不见了,景东柘的薄唇紧紧地抿着,看到红袖的身子时不时地哆嗦一下。
她毕竟是个女子,有再强健的体魄怎能强得过男人?会不会因此得了风寒?
景东柘站在门帘后犹豫了无数次,想要随便扯个借口叫红袖进来避雨,但是,最终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打消了念头,理由无非都是:男女授受不亲,她有未婚夫……
但这样的夜充满了无尽的煎熬,他如何睡得着?这一晚,景东柘倒是没有对红袖想入非非,而是纯粹地担心她会不胜风雨。
“咳……咳咳……”
“阿嚏……阿嚏……”
当红袖的咳嗽声和阿嚏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之后,景东柘又从床上跳了下来,黑着脸一把撩开门帘,以不耐烦的口吻道,“吵死了,你给我进来。”
红袖受惊似的将自己的嘴巴捂住,可越是捂住,反而咳嗽得越是厉害,只好将手又松了开来。
景东柘撑着门帘,见红袖站在外头,背后的身子被雨水不断地冲刷着,便更加不耐烦道,“还不进来?”
“不是你赶人出来的吗?怎么又要进去?谁稀罕呢?”红袖脸上都是湿漉漉的,嘴巴撅得老高,景东柘看着她那漂亮的嘴唇,似乎苍白了许多,心中便更加恼火。
“我是将军,你听我的,还是我该听你的?”
景东柘放下门帘,独自返回营帐,暗想着,若是这个女人不识抬举不进来,明日天亮他就把她带去见城主,说她不听命令,他管教不得,那般,他便能一劳永逸地不要被她夜夜折磨了。
这般一想,景东柘突然如释重负般地像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出路,满心盼望着红袖拒绝进来。
但是,喜欢跟他唱反调的红袖却大大咧咧地进来了,嘴里则不满地嘀咕着,“是你叫我进来的,可别反悔。”
景东柘的如意算盘瞬间落空,却又觉得红袖说话很是可笑,他让她进来,难道不会让她出去?
“你自便吧,等雨停了再出去。”景东柘兀自上了床躺着,想想又赶紧补充一句,“别以为我关心你,我是受不了你咳嗽与打喷嚏,吵人。”
“谢谢,没想到你还能比老天爷好,还懂得怜香惜玉一下。”红袖再次将头上的兵帽摘下,将所有的头发往一边撩,将水挤了出来。
景东柘见她又朝着放那块布帛的方向走去,便马上道,“你去箱子里拿我干净的衣裳擦。”
这是十足命令的口吻,这男人今晚来劲了?忘记对不起她的事了?红袖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比之前更加湿润的布帛,装傻地问,“干嘛?这块布帛不是挺好的。”
景东柘尴尬地撇开眼,实话实说,“方才我用过了。”
但说完景东柘便后悔了,但已经覆水难收。
“明知我用过你还敢用,难道我就不能接着用?”红袖笑嘻嘻地将布帛搅了搅,再擦拭起了头发道,“景将军,你别想多了,我是个男人,绝对的男人,所以这种细节上的事,毫不在意。”
这女人口口声声自己是男人,景东柘只觉得可笑,但他脸上又完全笑不出来,只能选择沉默。
红袖又摆出了那副微微弯曲着身子,低头擦拭的动作,看得景东柘心里毛毛糙糙的,极其难受,他便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时不时地,红袖还会咳嗽一下,或者打个喷嚏,但景东柘听得出来,她都是竭力忍着控制了,或者拿布帛遮挡着了,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说她的咳嗽与喷嚏声烦人,要她这般压抑着多可怜?
但谁让她一个姑娘家的瞎逞强呢?这样的夜就让王安定兄弟站岗好了,何必亲自过来?
也是活该!
心里将红袖一顿数落与讽刺,但景东柘却没有痛快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毫无睡意的景东柘耳朵竖了起来,仿佛听见什么东西一样一样掉在地上的声音,猛地转过身去,景东柘脸上好一阵火烧。
“你——你干什么?”景东柘震惊不已,红袖的那身兵服已经被她脫在了地上,就连湿漉漉的鞋子也脫了,露出了她白皙水嫩的一双脚丫子,而且,更过分的是,她居然还有继续将打湿的衣裳继续脱掉的意思。
红袖的胸口缠着十几层的布条,此刻她正在慢慢地往外拆,若非这般缠着,她就容易暴露女子的身份。
景东柘哪里知道她的兵服里还有这女儿家的乾坤,眼神直愣愣的,半天才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都知道将湿漉的衣裳换掉,难道我就不知道?我可不想躺在床上养病。”
营帐里的光线虽暗,但景东柘不敢再朝着红袖看去,嘴上却还是想阻止道,“这里是我的营帐,我有自己的换洗衣裳,但你……”
难道这女人想那次在城主府一般,就围着那两块地方,然后在他这营帐里待着?
“对呀,你有那么多换洗衣裳,我们又都是男人,应该不计较借我穿一下救救急吧。”
景东柘惊呆了,这女人能不能别口口声声强调自己是男人?他真是听不下去。
“我知道你还是没法将我当成男人,但是,你别忘记了,那日你已经见过不该见的我,如今何必自欺欺人,将自己当成是正人君子呢?”
这女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