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见李太医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直接把话替他说了,“李太医是否担心阿九医术不精,反而害了自己?”
此话一出,李太医又着实被惊了一下子。
原本李太医是觉得她压根不懂医术的,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说自己医术不精……
唐宁看出了李太医的惊疑,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劳烦李太医移步药橱。”
李太医不明就里地跟着唐宁来到药橱前面。只见唐宁闭上眼睛,随便伸手拉开一个药屉,轻轻吸气,丹唇轻启,道:“侧柏叶,柴胡。”
她又往前跨两步,随手拉开一个药屉,“牛蒡子,女贞子。”
李太医这才反应过来唐宁在干什么。他着眼于唐宁拉开的第一个药屉,没错,侧柏叶和柴胡确实放在那里,但是他又实在忍不住走到近前,去确认她说得是否正确。
这个空档,唐宁又拉开一个药屉,脱口而出:“细辛,辛夷”。
李太医面露惊喜之色,药屉上没有写草药的名字,而且唐宁是第一次来到他这草药房,她不可能预先知道哪种草药存放在哪里,现下她又是闭着眼睛的,单纯凭借草药的气味即刻就能准确无误地说出草药的名字,实为不易!
李太医拱手道:“想不到阿九姑娘竟是门内之人,小小年纪已对草药了如指掌,真乃璞玉也!”
唐宁谦虚道:“李太医过奖了,我不过是嗅觉比常人灵敏而已,呵呵呵……”
唐宁从药屉里捏起一点草药观摩一番,又放到鼻子底下闻闻,赞叹地点点头,这些都是至真至纯的上等药材,以前在医院见过的那些是无法与之比肩的。
“李太医,这里的草药我可以随意使用吗?”
李太医点头,但又问:“姑娘确定要自己医治脸吗?”
唐宁毫不迟疑地点点头,“我的脸现在已经够糟糕了,即使医不好,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李太医又开始捋那把花白的山羊胡子,“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在咱们平阳皇城里有一位神医,就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御太医,兴许他能还原姑娘的本来面貌。”
唐宁挑眉问:“当真?”
李太医怕唐宁寄予厚望,马上补充道:“御太医医术确实了得,不过御太医能否医好姑娘的脸,老身也未曾可知……而且,若非疑难杂症,御太医不会为寻常百姓出诊。”
唐宁听了有些泄气,摆摆手,“还是算了吧,这样的大夫哪是我一介草民能请得起的!”
李太医若有所思,话到嘴边了,又咽下去了。
唐宁把她拉开的药屉挨个轻轻关上,“李太医,能否暂借您的小药童一用?阿九需要做些准备。”
正在忙着的小药童闻言抬头瞥了她一眼,一脸的不服气,腹诽道:明明是比你还要年长一点,怎么就成了小药童了?还要给你打下手?!
李太医见她心意已决,就不再说什么了,伸手道:“姑娘请便,今日这药房就交由姑娘做主了。”
唐宁高兴极了,马上拱手作揖,“多谢李太医抬爱!”
唐宁走到案几旁拿了一个菱形竹篮,又回到药橱前,那双琉璃美眸迅速把药橱扫描一遍,然后走到药橱的一端,开始抓药,等走到药橱的另一端时,她需要的药材已经备齐。
李太医上前,“姑娘可否将这草药交与老身看看?”
唐宁双手呈给李太医,“诚望李太医不吝指教。”
李太医将唐宁拿来的草药一一察看后,颇为吃惊地看了唐宁一眼,匆匆来到案几旁坐下,拿起笔刷刷刷写了一张方子,然后将装满草药的竹篮交给了小药童,吩咐道:“赶快称称每一味药材的分量!”
唐宁有些懵,不知道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她一向是这样抓药的,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以前在医院的时候,院方三令五申要写药方,写药方,写药方!要仔细称重,仔细称重,仔细称重!
而唐宁一直改不了这个习惯,她从来都是直接冲到药房抓药,等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再凭着电脑般的记忆力补写药方,至于称重,呵呵~去它的吧!
所以,院方忍痛割爱,对唐宁这个冥顽不化的稀世奇才作出了史无前例的决定:开除出中医队伍,发配到医院急诊科。
唐宁还没回忆完自己的血泪史,小药童已经把竹篮里的草药称完重量,分门别类码在那里了。
小药童双手将自己称药的结果呈给李太医,“请师父查阅。”
李太医迫不及待地扯过药童手里的药方,对比着自己写的那份反复察看,再抬头看看唐宁,再低头看看手里的药方……那双手都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了,整个人愣是激动地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唐宁看着李太医颤抖的双手,有些慌神,心想:我这一穿越,抓药的水准差成负数了?把老头都气成这样了……唉,看来我的整容手术要泡汤啦……
李太医深深吸气,平复好情绪,抬头看着唐宁,“对不住,老身方才有些失态,还望姑娘见谅!”
唐宁有些错愕。
李太医拱手问:“敢问姑娘师从何人?”
唐宁垂眸沉思,小手摩挲着下巴,在药橱前踱步,很为难地呢喃道:“我师从何人?我……”
她的后半句是“我也不知道我该说自己师从何人!”咽在肚子里了。
李太医静静地立在一旁,等着唐宁的下文。
半晌之后,唐宁转身看到李太医还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她知道“师从何人”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