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好那个守着她父母卧房的鬼面人,梵沐瑶回到自己布下阵法的小院子——“药园”
换上一件从上到下将她遮的严严实实的黑袍,喝下从变声草提纯配制的药剂。
便带着那鬼面人一同去向梵墨的院子。
只是,说是去,实际上,二人却是躲避着梵家的下人和护卫。
一路飞檐走壁,趁着夜色,从窗口跳进梵墨的屋子。
那鬼面人则守在屋外的暗处。
早在刚回到还复来时,梵沐瑶就写了一张纸条,风干字迹派人送到了梵墨那里。
是矣,见到罗刹殿主在夜幕亲临,梵墨并没有吃惊。
而是在他简朴的房间里备好了茶,老实的等在桌边。
梵墨刚想起身对她施礼,梵沐瑶便挥手示意不必,单刀直入的坐在桌边。
操起他的胳膊再次细细诊脉。
前几日,她在药楼里便配制出了解药,果不其然,他的症状并没有什么改变。
于是,她便将三大**功效不同的药丸放在桌上,倒出一颗,让他先服下这颗解毒的药丸。
然后才一一指着这三个药**,说道。
“先服用这**,每日一颗,五日后,调至三日一颗,你自己用玄力疏导。
再服这**,每日一颗,配以七星花,无根叶煮制的水服用,同样运转玄力疏导。
最后是这个,七日一次,服完便差不多了。”
梵墨点点头,称“嗯”。
现在,梵沐瑶对他的印象,除了颇有心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外加一点可怜之外,便是他超出常人的记忆力。
因此,也只是说了一遍,便吩咐他脱掉上衣,躺到床上去。
闻言,梵墨顿了一下,才依言躺到床上。
梵沐瑶取出一卷银针,铺在床边的凳子上,这才抬眼看向他的胸膛。
视线往下一扫,在他腹部凝了一下。
那里有一处伤疤,是长剑贯穿所致。
看样子伤的不轻,梵沐瑶有些疑惑,也不知他这个不受宠的人,是怎样活下来的。
她按着他上身的穴位,下了几针,梵墨一直都是直直的盯着床顶,不知在想着什么。
似乎今晚的罗刹殿主没有那么强烈的压迫感,显得平易近人了些,又或是他心头堵的难受,想找个人倾诉。
便忽而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她。
“当你伤害了一个人,你再也不能求得她的原谅,再也不能回到以前,甚至再也不能出现在她面前,该怎么办。”
梵沐瑶取针的细指微微一动,微不可查,又下了一针。
便又听他喃喃道:“我也不想的啊,可我没办法,我没得选择。”
梵墨闭上眼睛,眼角滑下两滴晶莹。
“好在,她现在是好的,我便满足了。”
梵沐瑶心头一动,她微微蹙着眉心,手上捻转了几下,问道:“缘何?”
梵墨顿时猛然睁开了眼睛,似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当下便不再多说。
见殿主没什么被拒绝回答而产生的不满反应,他提起的心才从喉咙处落回原处。
他不想说,她也懒得问。
约莫一个半时辰过后,梵沐瑶收起了银针。
语调平淡,一如在黑市初见时的冷冽:“剩下的,你按我说的服药便可。”
梵墨坐起来,拢起了衣裳,下床与她道谢:“多谢殿主救治。”
“梵墨,从此,你我便扯平了。你记住,本殿从未医治过你,你可听清了?”
梵墨垂下眼睛,道:“梵墨听清了,梵墨谨记。”
梵沐瑶带着那鬼面人回到药园,她观察一圈院子里草药的长势,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鬼面人立刻抱拳颔首,答道:“属下名叫乌阙。”
“乌阙……倒是个很有意境的名字。”
“谢殿主褒奖。”
梵沐瑶坐在石凳上,掀开黑袍的帽子,撑着下巴看着他,道:“有关冥力,你了解多少?”
乌阙敛目低首:“回殿主,属下的冥力为鬼将大人所授,除了修炼方法,还有一本由冥力衍生的邪术。”
“拿来我看。”
接过那本书,她翻了几页,又整本翻过,大致扫了几眼,头也未抬,试探性的问道:“你可听说过邪力?”
乌阙沉吟一瞬,想来殿主所说的邪力是另一种力量,而非邪性的冥力,便答道:“回殿主,鬼将大人从未提起过,属下便也不知。”
指尖在桌面上轻扣,她吩咐道:“乌阙,叫十八过来见我。”
“是。”
随着他这一应答,他整个人便隐在夜色里了。
梵沐瑶将那本书送入空间,单手撑在桌面上支着头,闭上眼睛。
神识一动,闪入玄冥空间,细细的翻看起来。
越看,她唇角的弧度越是加深。
待她将整本书吸收进去,闪出玄冥戒时,睁开眼便看到十八站在身前,一身白衣染着点点墨痕。
而乌阙正颔首站在他的身后。
见她醒来,十八长睫眨动一下:“主子。”
“嗯。书……抄了多少?”
说着,抬手招呼乌阙过来,将那本书递给他。
闻言,十八眉心跳了一下,指尖也是一抖。
要他十八鬼将施刑,杀人,灭门,变着花样的残忍,他都擅长。
可是要他拿剑的手执笔写字,还要工工整整的连坐几个时辰写字,他就束手无措,有心无力了。
这对他来说,简直比要他单枪匹马闯罗刹殿的炼狱谷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