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台上,芦秀红嫣然一笑,座席上的人也沉了下去,整个人如陷在了位置上,只等着下一件拍品闪亮登场,却在芦秀红正要敲锤定音时,两道声音霎时响起,不约而同。
“五十万!”
“五十万!”
一声淡漠,一声冷酷,这两道音波的撞击惊得芦秀红即将落下的纤手都猛然一颤,秋眸一缩,在一刹那间分辨出了两人的方位,美目盼兮,压下了心底的一抹惊诧之意。
翁妄逐本已双目微合,鼻息轻飘,脉搏的跳动配合着节拍,静待最后落下的一锤,以为高枕无忧,不料意外横生,他开阖的苍眸似有雷光掠过,气息一凛,老脸已饱含得而复失的惊怒,再度正襟危坐起来,目光则是随心而动,扫向了二号包厢和另外一个座席。
二号包厢中的人身份未知,但在一开始就出过价,因后来的默不作声,而让翁妄逐自动忽略了这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至于那戴着黑色兜帽之人,正是之前买过三阶破障丹的神秘人。
骤然间,翁妄逐的心府已冒出了腾腾火气,不由吹胡子瞪眼,他的身份早已亮出,换作褚晖岛的岛主来了都要对其俯首帖耳,竟还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裹藏祸心,硬是憋到了最后一刻,才以迅雷之势出手,一下把价格拔高了十万之数。
这又完全是另一个层次的争斗了啊!
由于两边几乎同时出声,价格也一致,芦秀红一时判定不了算谁喊的价,倒是二号包厢里的声音替她解围,又将价格抬到了五十一万。
“老夫翁妄逐,在云海城附近广交豪杰,却不识二位,不知二位的鼎鼎大名?”会场内,翁妄逐颤巍起身,拱手朝两个方位作礼,微微俯身之际,言语中尽显试探之意。
包厢中,冷无侠闻弦歌而知雅意,且熟谙水不争的性子,冰冷回应道:“无名小卒,当不及翁老四海之名,不足挂齿。”
而另一边更干脆,充耳不闻,犹如石沉大海,一丝回应都没有。
听声音,两边都是年轻人,但听谈吐,翁妄逐却敏锐地察觉到两边都不是等闲之辈。
“五十二万。”苏贤连翁妄逐是谁都不知道,哪有闲情逸致跟他多费口舌,心想他无非要卖弄一下身份资历,强调一下自己的背景和地位,以此警告两边而已,所以苏贤喊价毫不心软,反倒愈加凌厉。
不过,苏贤身上倒是没那么多本钱,但既然涅槃血还在后面,那他当然把期望放在涅槃血上,只要它拍出高价,支付的硬妖玉自然也不成问题,反正都是等拍卖会落幕后再统一交易,这刚好便宜了苏贤。
至少在苏贤的心中,涅槃血的价值绝对达到了五阶的水准,绝不会比一团蔚蓝冥火便宜。
水不争饶有兴趣地望着苏贤,却只能见其背影,神念侵入不得分毫,随之代替了冷无侠,笑吟吟道:“五十三万。”
“五十四万!”
两边的喊声都相当利落,几近不假思索,不像白发苍苍的老翁慢吞吞的,又要自报家门抑或出言挑衅,在众人心惊肉跳间,不知不觉地就将价格再度抬高了数万,完全把翁妄逐晾在了一边。
这等做法,令在场许多人都汗颜。
翁妄逐摔过跟头,但二十年的顺风顺水还是会有一丝丝潜移默化的影响,如今被场内这两道年轻的声音镇住,他才默默落座,似是想起了当年的教训,放低姿态,转而变得一言不发,白首低垂。
任谁都看不到,翁妄逐的眸子逐渐变得犀利,瞳孔中似月光下的刀身泛起寒光,精芒凝于一点,额角青筋显露,似虬龙凸起的小角,声浪滚滚散开,喝道:“六十万!”
“六十一万。”
“六十二万。”
然而,另外两人丝毫不受影响,俨然不惧其动怒,声音依然是平淡如水,这更让许多人的眉角都挑起,视线交替,来回逗留在三方,随后静默不语,隔岸观火,知道这决然不是自己能掺和的战斗了。
这三者,压根没把硬妖玉当硬妖玉啊!
一号包厢内,褚绫的神态变得严肃,颜如舜华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异色,同样暗中观察着三方,这番态势下,价格又在稳步上升,这第七件拍品的价位几乎接近她今夜带来的全部资金了啊!
可火药味逐渐浓厚,谁也没有停手的意思,一番角力之后,价位已向百万逼近,这让褚绫的眼皮都狂跳了起来,身为旁观者的她鼻尖都沁出了香汗,甚至有点匪夷所思,仅仅一团四阶异火而已,不知这三位为何如此重视。
“一百万。”苏贤又喊了一声,眼中无波,心却荡起了波澜。
这个价位已经到苏贤的心理极限了,因为再多,恐怕连涅槃血都拍不出那般高价,届时无法完成交易,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会被星火拍卖行视为故意干扰拍卖的挑衅之举,派人追杀他都有可能。
一团四阶异火,它价值几何往往也不是那么容易判定的。
这全要看得到它的炼丹师能创造出多大的价值。
可是,另一边的翁妄逐神色黯淡了下去,他虽无守财之嫌,但从他专业的眼光来看,百万硬妖玉争夺一团四阶异火的确已经是不理智了,哪怕它是上品,却也不值,想要炼丹完全还有更多比蔚蓝冥炎还要适合的异火,因此这放弃不是心血来潮,也没有虚张声势,翁妄逐就是这么无声无息地放弃了。
水不争一直观察着苏贤,发现此人身如古岳,凛然不动,就在喊出百万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