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布庄,书童带路,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安置难民的“乐安街”。
相比热闹繁华的洛阳城街区,这里就显得混乱破败许多了,好像是城市的中心开发区跟城中村的区别,一整个街道都是老旧的单层木房,难民们穿得破破烂烂,有的人鞋子只剩下了一个帮挂在脚踝上,头发大多散乱扎着,像是丐帮成员聚会一样在街上拥挤的走来走去,都是步履蹒跚,也分不清男女老少。
街道上一样望过去就能看到有几个发放口粮的地方,队伍排了老长,排到了就给他们发一个白面馒头,再舀一勺水清得能数出一共几颗米的白粥,就算是打发了。
赵婉卿看了一眼“呜呼哀哉”的乐安街口,问:“怎么这么惨?我看大齐不是挺国力昌盛的吗?连临淄那样的边城,老百姓都衣食富裕,金店玉店都开了一排,怎么还会有难民进京?”
书童给了赵婉卿一个“没见识”的眼神,说:“大齐国早就不是上下齐心了,七州郡守掌兵掌权,各州几乎成了给洛阳进贡的诸侯国,有些郡守因地制宜,还能让百姓衣食无忧,有些郡守就带头搜刮民脂民膏,剥削民力,百姓们苦不堪言。这次是荆州连月旱灾,就靠着庄稼才能吃一口饭的农户们颗粒无收,朝廷下放的赈灾款被荆州郡守吞了大半,他们诉苦无门,离洛阳城比较近的人就集体进京喊冤,昨天进城的已经是第三批难民了。”
赵婉卿虽然不时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你怎么这么了解?”
书童说:“荆州百姓都知道的事,只有当官的在装耳聋眼瞎。”
“怎么?没人管?”
赵婉卿惊讶的问了句,一个走过来的难民小孩就正好摔在她的面前,赵婉卿连忙将人扶起,那小孩却惊慌的看了她一眼,又匆忙跑了。
书童这时说:“谁知道管这批难民的人,是不是跟荆州郡守是一丘之貉,反正前几次,他们不也都是喂了难民们一口饱饭,就把人给哄骗回去了吗?”
赵婉卿看了看远处仍在一勺一勺倒白粥的官兵,说:“看这样子,是饱饭都没有。”
一旁的良弼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问:“不是要去找黑市吗?你到这里体察民情来了?”
“对哦。”赵婉卿说,“那先走吧,晚点回去的时候再来看看。”
书童说:“走屋顶,非难民进入乐安街会被官兵赶出来。”
赵婉卿不解:“那我们刚刚怎么不打扮成难民的样子就好了?”
书童看了她一眼,才说:“你我是不知道,反正我是不能接受衣服不干净,身上邋里邋遢的,还有跟身上有味道的人同行。”
赵婉卿忍不住说:“你要求还挺高。”
“当然,我可是……”书童似乎想到什么,话音生生止住了:“快走吧,我还不喜欢跟麻烦的女人同行。”
“你……”赵婉卿还没见过像书童这么难对付的小孩,正要反驳,良弼就在身后拎住了她的后衣领:“官轿来了。”
赵婉卿被拉着跳上了屋顶,也许是因为她好奇的一个劲儿往后扭头,良弼便拖着她在屋顶停留了一会儿,还给到处乱投视线的赵婉卿指了指方向:“右边。”
赵婉卿往右看过去:“没有啊。”
良弼:“再看远一点。”
赵婉卿于是稍稍抬眼,就见四个壮汉抬着一顶官轿走来,前后都跟着官兵,走到赵婉卿他们刚刚站着的乐安街口停下,随从挑帘,走下来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
“六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