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寒假我们一起在王卉舅舅家的火锅店做了一个多月的假期工。平时下午不忙的时候王卉就会给我们补习。遇到周末,店里总是忙的不可开交,常常都会排很长的队。
卑耳人喜欢吃火锅,这是有瘾的,几天不吃,馋虫就发作,听到火锅就口齿生津,垂涎欲滴。所以卑耳的火锅店数量很大,生意也都不错,当然,为了抢得客流量,各家店是花招百出。
王卉舅舅家店里是那种小火锅,每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选择一个小锅。我喜欢吃“绝代双椒”锅,主料是切成丁的青椒和小米椒,再加一把青花椒,那味道麻辣爽口,绝对刺激味蕾。
何文扬喜欢吃老坛酸菜锅,味儿大,酸牙,一看清汤寡水的,就没食欲,我很质疑他卑耳人的身份。不过,虽然我俩的口味大相径庭,但我们都对那“牛鞭滋补锅”跃跃欲试。在年终聚餐上,我们死死的盯着牛鞭滋补锅,又碍于脸面,默默端起绝代双椒和老坛酸菜。
本以为王卉会选一个清淡一点的锅底,比如海鲜锅或者滋补养颜锅,却没想到她是个辣妹子,和我一样选了绝代双椒。
在口味上,我和王卉率先达到默契,何文扬忿忿不平,扬言要学吃辣。我让他先吃个小米椒试试,结果辣得他五官喷火,眼泪直流,灌了一肚子凉水后改口道:“改变不了自己,就要尝试改变别人。”然后殷切的跑到王卉旁边推销他的老坛酸菜。
我和何文扬是负责传菜的,王卉是前厅的服务员。王卉长得漂亮,偶尔会有单身饥渴男骚扰她,问她要电话号码。我跟何文扬在一旁恨得牙痒痒,但是顾客就是上帝,我们表面还得笑嘻嘻。
有一次,一个饥渴男实在的过分了,喝的二麻二麻的,缠着王卉要给她讲黄色笑话。何文扬气不过,在上菜的时候往饥渴男点的菜里吐口水。
我说:“这样不行!”然后拿着矿泉水瓶子去了厕所。看着饥渴男有滋有味的吃着我秘制的“圣水锅底”,我很欣慰。
这就是服务行业,出钱的确实可以做上帝,但是不尊重人,别人就会表面上把你当上帝,心里叫你孙子。你永远想象不到给你的供奉里动过怎样的手脚。
接近年关的时候,我们结束了假期工作。拿着不多的工资,我们每人花了一百块给赵大爷买了一堆年货。
赵大爷是百善街的孤寡老人,也是那儿最牛的钉子户。赵大爷家位于友爱区的重点开发区域,那两年周围的高楼如雨后春笋立了起来,赵大爷的破瓦房在开发区独树一帜。政府好说歹说,让赵大爷搬,赵大爷就是不搬。后来水电都被断了,时不时半夜还有人施工骚扰,赵大爷依然坚挺,就是不让拆。
每天早上上班就看见赵大爷提着桶去外面接水。赵大爷岁数大了,一桶水得休息好几次才能提到家。周围的邻居都对赵大爷指指点点。
“您孤人一个,钉在那有什么意思?赔再多钱您也得有福去享受啊!”
“政府也给您分了房子,人老了就要知足!”
“真是老糊涂了!”
……
我们去的那天,遇见了同去看望赵大爷的居委会领导,领导带着城市记者给赵大爷带来了亲切的问候,送来了油米、腊肉。
赵大爷家里很乱,记者让赵大爷到外面来,要给他拍照。赵大爷面对领导的关心,很感动,哭着说自己对不起政府,对不起人民。领导赶紧止住他,让他大过年要开心点。
拍好照片,领导带着记者匆匆忙忙离去了。
我们把赵大爷扶进屋里,屋子里很暗,没有灯,也没有凳子可以坐。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和满地的塑料瓶。桌子上放着电饭锅、碗、盆、塑料袋还有药瓶子。床是木板床,又硬又凉,铺着一层薄薄的被子。
赵大爷还在不停的哭诉,嘴里念叨着对不起政府,说不是他不想搬,只是他怕他搬走了,老伴儿回来找不到家。
一个月后,王卉在电话里哭着告诉我说赵大爷去世了,去世十多天后才被人发现。还说原来赵大爷的老伴儿得了老年痴呆,几年前就走丢了,赵大爷一直不愿意拆迁是在等他的老伴儿回来。
我突然全身冰凉,想起了我可怜的祖母,同样在喜庆的新年离去,一个带着绝望,一个带着遗憾,两个淳朴善良的人不得善终。
如果衰老注定是无助与悲凉,倒不如在绽放的时候瞬间枯萎。
我和何文扬成功的通过了补考,却在与体育学院的决赛中落败了。我陷入了无尽的沮丧之中,就像胸口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每一次呼吸都伴随阵痛。付出极大的努力,最后一场空,竟如失恋般痛苦。
为了安慰我俩,王卉代表她们寝室向我们寝室发起了联谊邀请。激动的寝室的几个崽子要翻圈。但我却高兴不起来,答应王卉的事没办到,没脸见她。
最后去了新凡的古城,我们寝室除了唐光云7人,王卉寝室4人。古城全是复古建筑,青瓦,红柱,石板路。路边人工开凿了一条砌砖小沟,小沟随路而建,水中金鱼伴游客而行。偶有游客往沟里撒一把鱼食,立刻能引鱼群欢游聚集,徘徊不去。
古城有很多家卖稀奇古怪玩意的商店,我们逛了好几家这样的商铺。印着人民币的钱包,哆啦a梦的玩偶,造型精致的打火机,还有各种香味的笔记本。每进一家店,老板见我们这么多的人,都笑呵呵的接待。我们全都无视老板的推销,自找稀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