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了七、九二人,本跟在魏无烟后面,配合他们的速度慢行,此时立刻转身回避。
魏无烟笑啐了一口。
连玉忽而朝她快步走来,一把抱起她,“回去吧。”
魏无烟一惊,不意他如此,脸上一红,“听说你今晚翻了缻妃的牌子。洄”
慕容缻——慕容景侯小女。
连玉盯着她,目光渐深,“今晚不去了,你陪朕。”
看着头顶苍穹,这人衣上淡雅清香传来。魏无烟只觉心安无比,慢慢将头靠进他怀里。
“微臣霍长安见过皇上。盒”
低哑的一声,将她的安谧打碎。魏无烟一悸,睁眼。
连玉笑道:“长安快起,这时分你怎会在宫中?”
“姨母召长安进宫下棋解乏。长安方才本要进去,宫监传皇上将到,便先在此处一候,待皇上与姨母聚完再进去。”
前方,霍长安见过礼,缓缓抬头间,眸子微见深黯,又迅速别过头,似是避嫌。
他口中的“姨母”便是孝安太后了。他是孝安妹妹之子,与孝安特别亲近。
魏无烟的目光恰恰落到他手上,他手上戴着一枚翡翠扳指。
她闭了闭眼。
连玉已抱着她走开,声音从头顶淡淡传来,“还想着他?”
她不语,半晌,突然轻声道:“皇上,如果臣妾说,臣妾想的是你呢?”
*
这一夜,不知是紧张还是为何,素珍的眼皮跳了整晚。
她其实明白慕容六那几句话的意思,只是始终参不透关键所在、为何会和殿试有关。
翌日一早,官府有轿子来接,进皇城参加这场科举的最后一试——殿试。想是霍长安将她的行踪报告与慕容六的同时也上报了官府。
霍长安这人豪爽、仗义。
冷血等人不能进宫,几人便跟在轿子后面,拟在宫外等候。
轿子行至宁安大街,竟听得外面不断有人奔走而过,急促叫喊着:“快看去,那边有人拦住京兆尹何大人的轿子告状,似是出了大血案。”
素珍一惊,掀开轿帘子。
冷不防,轿外无情乍现,给了多事的她一记白眼,将帘子拽了下来。
眼前那片被无情拽下来的帘子仿佛还在摇曳,瞬顷之间竟已变成金銮殿那远远高位上她跋涉无数、誓言今生必要与之见面的君王的金冠珠帘。
天地仿佛也在这刻安静下来。
跪拜礼过后,素珍随其余九人缓缓站立起来。
他们都是此次会试的脱颖者。
眼前是许多人穷尽一生也未曾可见的盛大殿堂、凌驾于万万人之顶的治国重臣。
可惜,这所有fēng_liú与美丽,此刻似乎都与她无关。
死死盯着这大殿最瞩目位置上的男人,素珍将早已修剪得秃秃的指甲掐入掌心。
那人和她相隔太远,冠上珠帘轻垂,半遮着脸面,看不清模样。
此时还在先帝治丧期间,他外罩一身玄色宽袍,袍腾九道凌云金龙,两手抓握在銮座两端,袍裾在椅下微微荡起。
谁来告诉她,为何只不过一袭玄色,竟亦如此逼人,挤得她心头既慌又疼?那种堵闷,便像被厚褥狠狠裹压,怎么挣扎也无法喘过气来,几如濒死。
就仿佛,他其实透过珠帘,也在将她打量。
她一惊。虽说两相皆看不得太清,但万一教谁发现异样便麻烦了,咬牙又咬牙,她转而观察左右文武百官。
今日的金銮殿,和平日一样,因为满朝文武,济济一堂;亦和平日不一样,因一朝文武皆被皇帝赐了席座。
右首武将,红缨铁盔,软铠卫衣,正正萧飒气昂;左侧文臣,乌纱玳瑁,绶带枣袍,那般雅尔风存。
銮座上,男人一笑,一声“众卿入座吧”令下,满朝文武高呼万岁,那暗红袍子便如水似漪地缓缓在地上铺展开来,一场意气风发在这一瞬被全数写尽。
大红毡毯正中亦已备下案几。十桌十座,案上设文房四宝,只待笔挥墨舞。
素珍深深吸了口气,她今日要用尽所有力气去赴这场约,哪怕此刻她想她已猜到昔日那位木大哥是什么人。
木取于权,三来自非。
位列文官之首,不过数人。
严鞑、魏成辉身在其中,除去当朝右相权非同,还有谁有资格站在他们身边?
除去这位右相,谁还会凭兴致每届赴考,最后又年年落榜?只因这位多年前的状元早已位极人臣,自己的卷子只能自己抽起,孤芳自赏。
昨日宁安一夜,看他和李兆廷以友相称,竟一时忘了李兆廷是受谁之邀而来。
国子监里,他叫了一声“晁晃住手”。听说晁晃乃是多年前的武状元,随非同入朝,为国效命,以非同为兄,一生只为权相而战。
种种,她早该省悟的。
此时,晁晃和霍长安位于殿右武将之列。那晚在客栈跟在慕容六身边的老者也在,他是谁?
而在殿上左偏角,当日法场上所见的三王爷、四王爷都在,另有五六个男子,募容七、慕容九也在其中。
虽未必人人有实权,但这些应该便是一众皇亲国戚了。
可是,慕容六呢?他怎么没在这里?
这人既得连玉看重,这种重要时刻,怎会不在?
她正心生疑虑,又见文官中,被她诳过座位筹的吏部侍郎高朝义和打过她屁股的刑部尚书萧越朝她看来,心思难辨。她赶紧收敛侧目,不意竟碰上权非同投来的目光。
他朝她轻轻一笑。
她亦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