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我的琴吧。这琴虽非什么传世名品,但用料手工都还行。”见晋王妃命小春去取琴,妙音缓缓开口。
“姑娘用的的自是好琴。”素珍当即谢过,却道:“只是,我这人粗.鄙,用不惯好物,皇后的琴正好。太后娘娘,民女请求借皇后的琴一用,可以吗?”
“你!农”
她暗讽阿萝并非什么好东西,梅儿惊怒,但晋王妃似乎打算成全到底,不愿再生事端,挥了挥手道:“皇后,既然如此,就借你的琴用用罢。”
那并非商量的语气,阿萝看住素珍,心中不觉微微一沉,但知她必死无疑,她又倒何必在这死物上逞口舌?让她拖下去,恐生变数,也罢,就用这琴送她上路吧遏!
“梅儿,你带春姑姑去取琴。”她朝晋王妃颔首,随即吩咐下去。
这一来一回,费了半盏茶功夫,但琴终还是取到,魏无泪见人回到,再次开口:“琴到了,冯姑娘就请快动手罢,莫负了太后宽容之恩。”
“不知道魏妃什么时候也要借皇后娘娘这张琴一用?好,冯素珍这就来。”素珍迎上她视线缓缓答道。
魏无泪微微一震,那边,对方已盘腿坐下,起手试音,两三遍过后,弹奏起来。
别的宫人不说,一直震惊地听看着,阿萝几个却略有面面相觑之意,她们是听过这人抚弄乐器的,粗.鄙一词还真非自谦,那确是一场灾难,此时此刻出乎她们意料之外。
她这首曲子弹得极好。当真是极好。
可饶是几人皆精通音律,都不知这首李兆廷所钟爱的曲子是何人所作。
生死面前,音色无纤毫激越之意。不是高山流水,没有山河壮阔,更非古拙藏锋,只似松间风过,小溪静石,滴水穿岁。
不是锦时繁华,只闻素年安守。
仿佛也为这平静宁谧的乐声所染,不知何处竟传来夏虫浅鸣之声。
素珍一遍既罢,还想再弹一遍,但她又非成连伯牙,如何能凭短短一曲就真正动了人心,改己死生?晋王妃终于不耐,冷冷喝止道:“够了,莫要拖延时间,这里谁都出不了去,谁也救不了你,你这就上路吧。”
素珍也干脆,手一收,揽琴站起,随后狠狠往地上一摔,阿萝见名琴被毁,脸色骤变,却听得她道:“谢太后恩典,民女这就进屋。”
“妙小姐,”她走到厢房门口,又忽而转身,对妙音道:“请替我转告皇上,就说我愿他此生喜乐无忧。”
“他如今已是君临天下,再不似旧时寂寞,更有你这等红颜知己陪伴,又怎会不高兴?是我傻了。”
她说着突然自嘲便笑。
妙音正颔首应她,再次抬头,但见帘帐微曳,人影已无,不禁鼻头一酸。
两名随小春进屋的侍卫很快把白绫悬到梁上,索上死结,又将屋中一只凳子搬到素珍脚下。素珍也不求饶,直接跨上椅子,把头伸进去,小春目光一暗,立刻伸脚把椅子踢掉!
绫索迅速把脖子勒紧,素珍痛苦地闭上眼睛。
但这濒死的痛苦竟并未维持多久。
忽而,一道白光破窗而入,白绫断裂,素珍掉下,小春等人惊异之际,有人大步奔入,把从从半高处落下的素珍接住。
“司……司统领?你不能如此胆大妄为!”小春方才说得一句,人已被带了出来。她连忙跑出,院中目光到处,却登时明白怎么回事。
并非司岚风胆大妄为,而是有人给了他这个胆子。
门外,宫女再次跪了一地,晋王妃和皇后等亦一脸惊色,看的出,突然出现的变故,她们也是始料未及。晋王妃面前,是身披明皇的男子。
见素珍出,他侧头看来,唇角抿紧,眸光暗红深沉得可怕。
就在须臾之前,他领着禁军统领破门而入,目光所指,司岚风出手如电。
“皇上,你此时该在殿上早朝,怎么来了?这儿的事就交哀家处理,你处理政事要紧。”晋王妃劝说。
“母后不必管朕怎么来的,朕已命退朝,先处理此间的事。”李兆廷一字一字回道,谁都察出他身上寒意不下太后。
晋王妃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一语既罢,又扭头把素珍看住。
“有、还是没有?”他用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目光在她脸上身上移动。
素珍摇头,“没有。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我心中……始终有你。”
“我不知道太后听了谁的挑唆,说我和连玉……连玉是待我很好,但我没有。还记得我们那次三个被困地牢吗,我宁愿命不要也要用血来救你,这还不能说明一切?”
她说着挣脱司岚风的搀扶,抚抚颈中勒痕,无力地慢慢倚柱坐到地上。
“兆廷,自打懂事起,我就巴巴跟你在身后,你开心我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不会快乐。你说你会娶我,我就信了。为了你,我做过多少事,可是,我父母死了,你从来没有问我一句,在地牢的时候,你为了阿萝不要命,我却为了你不要命。我知道,我不漂亮,怎么都比不上你跟前这些妃子,可是,哪怕是条狗,对了这么多年总有些感情,可是,在你心里,我竟连条狗也不如。你心这般狠,把我扔在这里,任她们每一个人欺负我,宫女也可以爬到我头上撒野。”
她红着眼睛,用破哑声音说着,指指自己的脸、嘴角,又捋起袖子,把红肿流脓的粗糙双手摊开,“我每天有干不完的活,为了有顿饱饭吃,不得不和人斗智斗力,每晚枕着被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