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身上发颤,只见禁军迅速分成两侧,让出一条道来,隆隆灯火下,那张熟悉的脸庞率着玄武和明炎初快步走出来。
连玉出宫,向来穿私服,此时身上却一袭玄色红襟龙袍,头戴金冠,可见他这宫出得极急农。
他紧紧皱着眉,眉目锋利得似一张冰寒的利刃。
两厢碰面,孝安气怒的浑身发抖,却仍生生扬着一丝惨淡的笑容,“好,好的很,慕容景侯既死,皇上不是还在外面整顿慕容家的军务吗?这动作竟如此迅速,哀家方才调兵,皇上立下便获悉赶来,皇上啊皇上,你的羽翅真是硬了。”
“所以,也可以不要哀家和……你舅父了。遏”
“哀家要杀这个贝戋人你也要阻止,后宫三千,这天下的美人都是你的,你难道便缺这么个女人?非她不可?”
说到激动处,她几乎嘶吼出声来,美丽的脸上满布狰狞,不复往日一分冷艳高贵。
连玉挑眉便笑,“这案子是朕批准她办的,后果便该朕来担。”
“母后,儿子没有不要你。就因为是看在你的情份上,儿子始终放过了舅父,儿子也感激舅父多年以来的栽培之恩,关爱之情,可他为朕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可曾问过朕感受?江山如画是朕今日的理想,可君临天下,却绝非七岁的连玉的抱负!”
“在儿子心中,你始终是儿子的母后。但是,李怀素,你不能杀。无论如何都不行!”
他说着,竟一把掀袍跪到她面前,眼中是关爱,也是绝决。前者柔如风,后者的强无商。
为他眼中杀气所慑,院中禁军晃眼间,齐数下跪,以表臣服。
孝安陡然定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眼中凌厉的怨毒慢慢变成恸伤。
想起这些日子所见,却原来是为兄长担忧,素珍虽吃了她的打,一瞬也只觉得这个母仪天下的女子可悲,双鬓微雪在灯火下若隐若现,仿佛一下苍老十岁。
“罢,罢,有你在,他们都只听命于你,哀家还怎么来清算这笔债帐?当年哀家也是事后方才知情,皇上,你说你仍把哀家当作母亲,但哀家已不知如何把你当儿子,你舅父纵然错了,但这些年来,我们对你也是倾心付出……哀家比爱连欣还更爱你,因为你是哀家的第一个啊孩子,哀家从来无愧于你,可你舅父的事,哀家怕是今生都再难放下。若你今日非要拦我,你我母子之情便从此两断!”
她眼中也是一派决然,红姑双目红肿,见状竟突然一跃跃到素珍面前,这一下太突然,几乎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眼见她一手掐到素珍项上,斜地里一柄长剑却递得更快,狠狠挥落,将她一条手臂斩得鲜血四溅!
“红姑姑,卑职只消再下一分力,你这只手便没了。您武功高强,手毁了可惜。”
玄武淡淡出声。
他动作如电,比任何人都要迅捷。
红姑冷笑一声,她手上伤势不轻,却不哼一丝,只紧紧看着孝安,似乎,只消孝安一声令下,她不惜一切也要再次冲上前去。
孝安哈哈一笑,却看向连玉,“皇上,你好狠的心,若非你事先下令,你的奴才敢如此造次?”
“阿红,过来,随哀家走!”
她沉声厉喝,目光中盈上一层深怨。
红姑立即跟了上去,眼中对连玉的恨意如出一辙。
慕容缻在旁看着,终于,哇的一声,走到连玉面前,“皇上,你不能如此待我,我俩自小长在一块……”
“缻儿,朕会照顾你的。”连玉轻轻一声,眼中透出丝怜惜,慕容缻伤心之下,却也一时看痴了,连玉突然起身,伸手在她颈上便是一拂,慕容缻眼皮微动,旋即晕倒在他怀里。他将她交到明炎初手中,吩咐道:“把缻妃带回宫中。”
“是,奴才明白。”明炎初赶紧应下。
眼见一场灾祸终于弥消,提刑府众人提在嗓子眼上的心方才放下,小周发挥狗腿功夫,一个劲的向连玉谄媚,灯火阑珊中,素珍目光却悄悄定在连玉身上。
他侧身而立,她能看到的只是他模糊的轮廓,苍白而坚硬。
“玄武,谢谢。”她想说几句什么,却张口无言,最后,借玄武向他道谢。
玄武轻声回道:“李提刑不必客气,太后说得对,若非主上在来路上吩
咐,杀鸡儆猴,这手在下也不敢轻易动。”
“……”素珍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前方,连玉已转身离去,快步走进禁军之中。
禁军有纪律的护卫在他背后,顷刻间,所有人退得干干净净。
“怀素,回去吧。”
无情轻轻开口。
素珍却没有动,仿佛置若罔闻。
小周和无情冷战,一直没有和他说话,此时把他拉到素珍侧面,使了个眼色,追命两人也觉不妥,跟着上前,才发现素珍竟泪流满面。
已经许久没见过她哭,也许该说,自从和连玉分开后,她就没这样哭过。
安静而痛苦。
她是在哭,可她并非为自己,谁都能看出来,她是在为连玉流眼泪。
众人暗暗吃惊,却又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就在此时,却听得她道:“我先回屋,明天咱们按计划出去找屋子搬。”
她说着快步走进大厅。
“怀素,你看我们以前也找过屋子,不也没搬成?皇上让你告老还乡,但却一直没有条文下来让我们搬走,也许皇上并不……”追命打起哈哈来。
“不,这家一定要搬。”
厅中素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