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宁宫,时隔一年多,再次踏进门槛,见到曾经的母亲,凌月有如恍如隔世的感觉,曾经的伤心难过,仿佛早已冰封,剩下的则是淡漠。
这一次皇帝与皇后均已在场,芳华渐去,双鬓染霜,精神也稍显萎靡。见到凌月却依旧如昨日那般艳丽芬芳,眼眸清澈纯净,缥缈如同九天仙女,不带一丝烟火之气。
你居然逃出了魇牢,我们当初的承诺是否可以作废?皇后依旧咄咄逼人,眼中没有任何感情。
所以您又囚禁了白村之人,现在又想到了什么惩治我的办法?凌月原本还在幻想的亲情,终于在现实面前土崩瓦解,被再次掀开了伤疤,短暂的阵痛过后,反而淡然了很多。
哼,本宫还不至于言而无信!
皇后的回答让凌月眼前一亮,却又凝眉道:那黑龙鞭又如何解释?看来他们还是在您的掌握之中,只要我稍有反抗,他们依旧活不了。
你是来找本宫算账来了,还是兴师问罪?
自从变换了身份,两人似乎天生相克,总是三句话没到,便会将往日的情分砸碎。
好了,皇后并未为难那些人。皇帝适时解围道:那条长鞭是当时收押那位老人时扣留的,后来他们被送走时也没有在提起,也就遗留了下来。
皇帝的解释让凌月松了一口气,不是白老爷子不想要回去,而是没敢开口。怀璧其罪,此等宝贝,任谁得到手里也不会愿意放弃。甚至凌月现在也非常喜欢,不时拿出来把玩一下,却因为不是自己的东西,所以没有炼化。
那就是另有原因了,是否是那些江湖人要挟陛下?凌月猜测了无数遍,也只有他们施压,才会让皇家让步,并且废去了孟桐的名分。
哼,你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皇后柳眉倒竖,认为凌月是有意回来示威的,若不然也不会迟迟不召见她。
怨不得会这样!
凌月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进入皇宫后没人理会了,原来并不是皇后想见她,而是根本就不想见她,只是迫于压力,才准备被凌月羞辱一番的。
能问一下是那个门派吗?凌月有些心虚,绕了这么大一圈,居然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不知道,也无可奉告,你自己难道会不知道?还装什么呀!皇后脸色难看,这不是打脸吗?
好好,我错了好吧!不问,不问,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凌月见到皇后不高兴,条件反射下,说出每次皇后与他闹别扭时哄她的话语,等见到皇后睁大的凤眸,立刻就后悔了,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凌王府已经名存实亡,很快就会被收回朝廷,你若是……皇帝脸色有些不自然,接着说道:不如住在宫中吧!毕竟你也算是我皇家之人……
皇帝说得很谨慎,偌大的凌王府空置,下面的皇孙又很多,也到了该有自己的府邸的时候了,若是将凌王府分割成几份,也可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开支。
好吧!若是恒业楼空置,我可以搬到那里去。凌月思索了一下,心中并未有多少抵触,毕竟年少时在宫中生活的时间更长,而恒业楼便是他以前住的地方,位置虽然偏僻,却胜在安静。
那里恐怕不行,已经有人住了,你换一个地方吧!皇后并没有再给凌月脸色看,反而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得凌月很不自在。
青华阁,丰益楼……,凌月问了很多偏僻的地方,可是都被皇后否决,最后只能问道:娘娘给儿臣安排一个住处吧!只要安静一些就好。问了那么多地方,就算傻子也知道皇后在刁难她。
冷宫!
皇后露出计谋得逞的样子,虽然依旧是一本正经的表情,也只有熟悉的人才能看出她的黛眉微微挑了一下。
好吧,冷宫就冷宫!
凌月实在是与自己母亲气来,虽然身体换了,而且又那样绝情的对待过她,可是亲情是融入灵魂,烙印脑海中的东西,根本无法割舍,也无从舍弃。
看着凌月告退离开,皇后依旧没能从凌月那宠溺的表情中走出来,那眼神简直刺破了她的心房,让她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每次故意找凌王麻烦时,他也是那样无奈的妥协,总是像在说,“好吧,我投降,您又赢了,我惹不起您好吧!”
爱妃有没有发现,她有些不对劲。皇帝询问正在神游出神的皇后,对于才算是有些熟悉的凌月,他心中总是感到十分的亲近,特别是在三省斋时,呵斥那些顽劣皇孙时的语气,简直就是爱之深责之切的斥责,其中小惩大诫的成分更多于愤怒。
皇上也看出来了?挥手让身边亲近的奴仆离开,皇后前所未有的凝重,轻轻呢喃道:她简直像神了天儿,既狠厉,又宽容,从不计较小节,本宫即使把她扔进了魇牢,也未在她眼中看到任何的憎恨。还能在朝廷为难之际散尽家财维护,转身又狠狠地教训了一下那两个被权利蒙蔽了心智的兄弟,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是不正常,不为名,不为利,她又是为了什么?皇帝也在扪心自问,若是换做他,也不会做这样傻事。
再看看吧,多观察一下,总能看出端倪。皇后少了愤怒,眼中又有了睿智的光芒,与皇帝探讨了一下今天凌月的所作所为,总觉得抓到了一丝灵光,却又稍纵即逝,苦思而不得。
冷宫,几间破旧房屋,前面是一小块荒废的田地,四面都是高高的围墙,厚重的木门,一把锈蚀的大锁,没有任何福利,单一的伙食,其他的都是自给自足,比之牢狱还要沉闷。